
我被關進廣播塔地下室。
這裏曾是個刑訊室,牆上掛著刑具,地麵血漬斑駁,空氣裏有腐肉味。
陸妍每天來一次。
“在戰地廣播裏公開認罪。”
她把手稿扔在我麵前。
“承認你所有的罪行:叛國、縱火、故意傷害......”
“還有謀殺新新的未來。”
“念完,就把鑰匙還你。”
我盯著手稿許久,淡淡地笑了:
“陸妍,你以為我會信?”
“你沒有選擇。”
她捏住我的下巴。
“要麼認罪,拿回鑰匙,滾出這裏永遠別再出現。”
“要麼,我明天就把地堡坐標賣給軍火商。”
“你猜,那些餓瘋了的難民會怎麼對待裏麵的物資?”
我呼吸一滯。
地堡裏有證明父親清白的文件,還有母親囤積的藥品、罐頭、淨水片......
那是很多難民活下去的希望。
“明天中午十二點。戰地廣播時段。”
她站起身。
“念,或者不念。”
她離開後,我蜷縮在角落,摸出貼身口袋裏那張磨損的家書。
寥寥數語,字跡清晰:
【燃燃,等爸爸打完仗,就帶你去南方看海。】
父親寫下這話三個月後,死在了前線,遺體都沒找全。
母親抱著他的軍裝哭了三天,然後開始囤積物資。
她說要活下去,等真相大白那天。
她沒等到。
我也快等不到了。
第二天中午,我被押到廣播塔頂樓。
破碎的玻璃窗外是滿目瘡痍的城市,遠處炮火隆隆。
陸妍站在控製室玻璃後,蘇新依偎著她,對我露出勝利的微笑。
麥克風遞到我嘴邊:
“開始吧。”
我展開手稿,按下通話鍵:
“我是原北境軍少校蘇燃。”
“在此,我承認以下罪行。”
“向敵軍泄露北境第三防線布防圖;”
“在酒店縱火,意圖謀殺蘇新先生;”
“在紅十字會傷員轉移點,故意推倒蘇新先生致其重傷......”
我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遍戰區。
廣播塔下聚集的人群眼神從困惑變成憤怒。
“凶手!”
“殺了他!”
“為蘇醫生報仇!”
垃圾、石塊、碎玻璃紛紛扔上來。
一塊玻璃劃破我的額頭,血順臉頰流淌。
我繼續念,一字一句像淩遲自己:
“我愧對國家,愧對軍隊,愧對蘇家列祖列宗。”
“我自願放棄蘇家一切遺產繼承權,自願接受任何懲罰......”
控製室裏,蘇新對陸妍耳語。
她點頭,對技術人員做了個手勢。
廣播突然切斷。
陸妍走出來,擦掉我臉上的血:
“念得不錯。”
“鑰匙。給我。”
她笑了:
“鑰匙?什麼鑰匙?”
“你答應過的......”
“我答應過什麼?”她挑眉。
“蘇燃,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戰犯,是殺人凶手。”
“戰犯從來沒有資格談條件。”
“你騙我......”
“是你太天真。”
“從你選擇背叛新新那一刻起,就該想到今天。”
我渾身發抖:
“我沒有背叛他!是他陷害我!”
“那些照片、密信都是偽造的!”
“陸妍,你眼睛瞎了嗎?!”
“夠了!”
她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我摔倒在地,嘴角滲血。
陸妍居高臨下看我,眼神像看垃圾:
“軍事法庭最終判決:原北境軍少校蘇燃,叛國罪成立,數罪並罰。”
“剝奪軍籍、國籍、姓名權。代號17。”
她從文件袋抽出紙扔在我臉上:
“即日起,流放至無人區,永不得返回文明地帶。”
紙上蓋著占領區最高法庭印章。
士兵架起我,冰涼液體注入血管。
意識模糊前,我看見蘇新站在門口,微笑著用口型說:再見,哥哥。
裝甲車開了三小時,停在一片廢墟前。
這裏是交火真空地帶,隻有輻射和地雷。
“自生自滅吧,權17。”
我被扔下車。
藥物起效,視線模糊。
我握緊拳頭,指甲摳進掌心,用疼痛保持最後清醒。
不能死。
陸妍,蘇新,你們欠我的,我要一筆一筆討回來。
口袋裏的老式手機突然震動。
我費力掏出接通。
那頭傳來熟悉的男聲,低沉帶著複仇的決絕:
“蘇燃。我回來給你報仇了。”
我眼淚湧出,幹裂嘴唇顫抖:
“顧......延昭......”
“地址發我。”
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我帶你掀了他們的底。”
“讓所有虧欠你的人,血債血償。”
邊上的電話突然震動,陸妍滿是饜足的接起:
“怎麼樣?事情辦妥了嗎?”
“該由那個毒夫好受的了!”
對麵很快給出她滿意的答案。
“隻是......”
“隻是我們按你吩咐回去查看他呼吸的路上,看見有人把他帶走了。”
陸妍和蘇新都愣在了原地。
“不好了,陸將軍,地堡的鑰匙,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