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裏,是三年前的回憶。
三年前,北境軍總部禮堂,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
我穿著嶄新的少校禮服,陸妍牽著我的手走過紅毯。
她是軍情處最年輕的上校,我是情報科冉冉升起的新星。
所有人都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直到蘇新衝進來,哭得梨花帶雨,手裏抓著一遝照片。
照片上,一個女人在咖啡館強吻我。
角度刁鑽得像我在迎合。
“哥哥......你為什麼要搶我的女朋友?”
“哥哥,你為什麼要搶我女朋友?”蘇新啜泣著,“我們在一起三年了......”
我拚命解釋:
那是情報交接,對方是間諜,照片是偽造的。
但蘇新拿出了更多證據:
偽造的聊天記錄、轉賬單,甚至一封所謂的我寫給敵軍的密信。
陸妍甩開我的手,眼神冷得結冰。
那天晚上,本該是我們的結婚宴,卻變成了對我的批鬥會。
她當眾撕下我的肩章,剝掉軍裝外套,扔給我一件半透明的紗衫。
“蘇燃,你太讓我失望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和敵人打交道,還喜歡主動用身體獻計......”
“那我就成全你。”
她的聲音沒有溫度。
我被押上裝甲車,送到戰區最豪華的酒店。
那裏正在舉辦戰後協調酒會,出席的有雙方高級軍官、國際觀察員。
“原北境軍少校蘇燃的人體歸屬權!起拍價,兩百發子彈!”
台下一片嘩然。
我透過黑紗看見陸妍坐在主桌,懷裏依偎著蘇新。
我張嘴,發不出聲音。
價格一路飆升,我的妻子和養弟始終沉默。
那晚的細節我記不清了,隻記得很疼,身體像被撕裂。
是和一個陌生女人。
天亮時酒店失火,我被濃煙嗆醒,跌跌撞撞逃出來。
正好撞見陸妍和拍賣會經理在走廊說話:
“陸上校,這下徹底毀了他的名聲,算是給蘇新少爺出了氣。”
“哼,那是他活該。”陸妍的聲音冰冷,“這就是汙蔑新新的代價。”
我躲在拐角渾身發抖,接著點燃了手邊的窗簾。
火勢迅速蔓延,蘇新被濃煙嗆傷送進醫院。
陸妍毫不猶豫衝進火場救他,轉身看見我時,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蘇燃,你這個毒夫!”
“你竟然想燒死新新?”
我被她的手下一把按倒在地,臉貼著冰涼的大理石。
陸妍一腳踹在我肋骨上,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軍事法庭的審判很快。
叛國罪、縱火罪、故意傷害罪......
數罪並罰,死刑。
是父親舊部用所有戰功作保,才幫我從死刑換成終身苦役,發配戰俘營。
入獄那天,陸妍召集了所有相關人士:
“從即日起,蘇新少爺是蘇將軍遺產唯一合法繼承人。”
“蘇燃的行為與蘇家、陸家無關,他不再是我的丈夫。”
閃光燈中,我戴鐐銬被押上囚車。
而蘇新挽著她的手臂,依偎著她微笑。
戰俘營三年,是比死亡更漫長的折磨。
睡在滲水的坑道,被獄霸按著頭喝泥漿水,被扒光衣服檢查違禁品。
為了活命,我學會用牙齒咬斷敵人的手指,用碎玻璃割開對手的動脈。
唯一的念想是父親。
他被誣陷叛國,最後戰死沙場,沒有墓碑。
母親鬱鬱而終,臨終前給我地堡密鑰:
“裏麵有爸爸的清白......一定要拿回來......”
出獄那天,沒有一個人來接我。
我像野狗一樣扒上運煤的火車,穿越半個戰區。
黑市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地方。
“醒了?”
護士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我躺在簡陋醫療點,左腿纏著滲血的繃帶。
“餅幹......我的五十箱餅幹......”
我掙紮著想坐起。
護士眼神躲閃,放下一小袋碎餅幹。
“就這些?”
我的聲音在發抖。
“蘇先生......”護士咬了咬牙。
“陸顧問下了命令,任何醫療點給你治療都要上報。”
“黑市也不準你再登台......”
“她說,再看見你進黑市,就讓那個老板全家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