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們灰溜溜上車開走了,離開前啐了我一口,罵到,“原來是被陸遠舟拋棄了的婊子!狂什麼!”
我蹲在地上大口喘息,手臂上全是被碎玻璃劃傷的口子。
他們說的沒錯,陸遠舟拋棄了我很多次,但這一次,是我徹底拋棄了陸遠舟。
直到眼前重回清明,我才艱難地爬到後座拚命翻找起來。
果然,在座位底下翻出了一套製服。
這輛老頭樂是陸遠舟別墅裏唯一屬於我的東西。
但那些女孩總愛來這裏挑釁,留下一些和陸遠舟激情過的痕跡。
我不是沒有質問過,陸遠舟隻是輕描淡寫,“你是唯一有名分的女人,大度一點。”
製服是普通的秘書套裝,我不顧臟汙套在了身上。
此刻我道有些感謝她們。
車子繼續往火葬場駛去,風呼呼往車裏灌,我卻絲毫感覺不到冷。
紀遠舟的電話一直不停的在打過來,我的心臟跟著鈴聲狂跳。
他會不會知道奶奶死了?
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我決心離開?
會不會哪怕有一點點挽留......
我顫抖著手指按下了接聽鍵,等待著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的聲音。
紀遠舟的嗓音有些沙啞。
“許嵐,你翅膀硬了,敢這麼久不接我電話?”
“你人在哪?”
“為什麼你的車子不見了?”
我壓抑著聲音隨口胡謅,“餓了,出來買點吃的。你不是不讓我進廚房嗎。”
紀遠舟的聲音瞬間放鬆下來。
“知道了,你做得不錯。”
短暫的靜默後,紀遠舟再度開口。
“對了,你正好找個地方出去呆兩天。”
“程薇回來了,我剛把她接回家。”
“以她的脾氣,應該不想看見你。給她安頓好住所之前,你先不要回來。”
程薇,是我十年來在紀遠舟口中聽到的唯一連名帶姓的女人名字。
是他的初戀,也是他唯一忘不掉的女人。
和便利貼上那些名字都不一樣。
我下意識摸了摸酸澀的喉頭,直到揪得痛了才記起呼吸。
“知道了。”
紀遠舟語氣開心了幾分,似乎對我的表現很滿意,“果然還是隻有你奶奶能讓你懂事。”
“這次算我虧欠你的,等你回來我就帶你去看你奶奶。給你轉了一筆錢,你先花,不夠再找我要。”
手機顯示進賬二十萬。
我自嘲一笑,第一次沒有收下他所謂的補償,將二十萬原路退了回去。
“不需要了。”
“紀遠舟,我不要你的錢,以後都不要了。”
“用你的錢買的所有東西都在別墅裏,我什麼也沒帶走,紀遠舟,我不欠你了。”
“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祝你......”
我下意識開口想祝他和程薇幸福,可話到嘴邊,忽然又不想說了。
紀遠舟的語氣瞬間沉了下來。
“許嵐,你又在陰陽怪氣些什麼?”
“那些女人你不是都能很好的接納?怎麼偏偏到程薇就是不行?”
“你就是嫉妒她出身好,有錢,而你是個隻能靠我養的窮光蛋!”
“當初要不是程薇主動退出,你以為會有你什麼事?你怎麼可以這麼恩將仇報?”
車子停在火葬場門口,我在最偏遠的屋子裏找到了奶奶的遺體。
心反而安了下來。
我嗤笑道,“紀遠舟,我沒有恩將仇報,也沒有介入你們的感情。這十年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是你和她鬧別扭她才出國,是你死纏爛打追了我三年我才同意嫁給你。”
“婚後你以我本就是介入你們愛情的第三者為由,要求我寬容你的出軌行為,我也從未找過那些女孩子的麻煩,更沒有私吞你一分錢。”
“紀遠舟,這十年,我問心無愧。恩將仇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帶你走出失戀的陰影,你卻毀了我整個青春。”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紀遠舟沉默。
半晌,紀遠舟惱羞成怒,“許嵐,你敢這麼對我說話,不想見你奶奶了?”
“嗯。”
我握著奶奶的手,低低答道,“已經見到了。”
再抬眼,通話已經被掛斷,紀遠舟還是和以前一樣自信,提到奶奶就掛電話,然後等著我撕心裂肺哭著求他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