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裴晉馳分手一年後,蔣南娪把他們相愛三年的經曆寫成了小說,竟意外在網上走紅。
拿到稿費後,她做了兩件事:
第一,買下情最濃時裴晉馳曾為她選過的婚紗。
第二,簽下心臟捐贈協議書。
蔣南娪穿著婚紗走出試衣間時,店員止不住地稱讚:
“蔣小姐這一套也太適合你了,穿上絕對是婚禮上最美的新娘。”
蔣南娪笑了笑。
她沒說這是為自己葬禮準備的。
上個月體檢,她檢查出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征。
一直等不到適配的骨髓,未來的日子也所剩無幾。
蔣南娪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腦海中隻記得裴晉馳當初準備婚禮時挑剔的樣子:
“這樣的大事必須要仔細,不能等你老了想起來,後悔嫁給我怎麼辦?”
隻可惜這輩子她是沒有辦法嫁給他了,穿上他選的婚紗也算是彌補了這個遺憾。
蔣南娪有些失神,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和裴晉馳。
她抱著他的手臂,他放慢步調和她十指相扣地走著。
直到又靠近了一些蔣南娪才意識到,這不是幻覺,真的是他!
明明才一年沒見,男人卻變了很多,更加瘦削的臉龐多了幾分沉穩。
而一邊摟著他手臂的女孩和蔣南娪有著幾乎一樣的臉,正嘰嘰喳喳地說著婚禮的事情:
“賓客都已經差不多了。”
“對了,我還有個被趕出去的雙胞胎姐姐,但是她很疼我,我也想邀請她來參加婚禮。”
蔣南娪聽著這些的話,眼神黯淡了下去。
她就是女孩口中的姐姐,可這個身份幾乎禁錮了她的一輩子。
妹妹的先天性心臟病,讓所有人都指責她這個姐姐在娘胎裏搶走了養分。
從小她就看著父母把所有的眼淚、心疼和偏愛都給了妹妹。
所以十八歲那年被趕出家門,她也沒有感到意外。
她一直都知道那裏不是她的家。
後來遇到了裴晉馳,她以為她找到了歸宿,最後卻又要親手把他推開。
蔣南娪連忙收回視線,準備回試衣間脫下婚紗。
身後傳來一聲驚喜的歡呼聲:“姐姐!”
蔣南娪渾身一僵,卻沒有轉頭,剛要邁開步子就被蔣予姝拉住了手。
“姐姐,你怎麼在這裏還在試婚紗?”蔣予姝笑著打趣,“是不是好事將近啊?”
“姐姐你等我一下,等我換完婚紗,我們一起拍個照片發朋友圈。”
蔣南娪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蔣予姝就已經跑進了更衣室。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她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刻意地別過臉不去看裴晉馳,視線卻有意無意地掃過鏡中的他。
四目相對時,她總是先逃開,隨即低下頭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那道帶著恨意的目光,赤裸又熾熱,灼得她有些坐立難安。
“你還真是沒有心。”裴晉馳終於開了口,語氣透著一股寒意,“我媽為了救你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你居然準備和別的男人結婚了?”
蔣南娪死死地摳著掌心,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和裴晉馳在一起的時候,裴母確實對她很好。
在裴晉馳被卷走所有錢,裴母也舍不得看著她跟著他受苦,
為她洗衣做飯,每天接她下夜班,甚至在失控的轎車衝向她時不惜擋在她的身前。
她是怎麼報答的?
她當晚就甩給裴晉馳一張銀行卡,忙著和他劃清界限:
“裴晉馳,這裏麵是戀愛以來你給我花的所有錢。”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從此以後兩不相欠。”
“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也別帶著阿姨來拖累我,別再來找我了。”
她說完不看他受傷的眼神,更沒聽他一聲聲的質問,徑自收拾行李離開。
直到現在,她依舊沒有回答裴晉馳。
好在蔣予姝適時地出來,打破了僵局。
蔣予姝沒有發現兩人的異常,站在裴晉馳身邊擺弄著裙擺,一臉期待地看向蔣南娪:
“姐姐,好看麼?我和晉馳站在一起是不是很般配?”
蔣南娪眼眶一熱,喉間像是被棉花堵住。
用力地點了點頭:“好看,很般配。”
蔣南娪看著她心滿意足地發了朋友圈。
最後還被她強拉著去和父母一起吃飯。
到了酒店,蔣南娪臨時打了退堂鼓,借口去了廁所,卻沒想到迎麵撞上母親。
她怔楞了一下,還在思考著怎麼開口寒暄,一個耳光就結結實實落在了臉上。
一陣陣耳鳴中,她看見了母親因為憤怒而不斷扭曲放大的臉。
“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我們答應了你的請求,為什麼還要出現在予姝和晉馳麵前?”
“是不是想讓你妹妹知道你和晉馳的那些過往?”
“她剛剛找到合適的心臟供源,你就又出現了。是不是非要把她逼死你才開心?”
蔣南娪捂著紅腫的臉,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母親說的沒錯,她的確是不應該再出現了。
當初那場車禍,讓裴晉馳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中走投無路。
她第一次低下頭去求父母幫忙,唯一的條件就是離開裴晉馳。
原因無他,在公司的招商會上,蔣予姝對裴晉馳一見鐘情。
她的退讓、她的成全成了她手中唯一能談判的籌碼。
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和不舍,可一想到裴晉馳憔悴的雙眼時,她還是咬著牙答應了。
後來蔣家對裴晉馳伸出援手,他和蔣予姝水到渠成,而她背負了所有的罵名。
蔣南娪用指尖拭去臉上的淚,輕輕說道:
“等予姝做完心臟移植,我就會永遠離開的。”
如果不是要把這顆心臟捐給妹妹,她應該也不會再回來。
不過以後不會了。
不會再來打擾任何人,也不會再有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