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泱刷屏的動作緩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一陣不正常的蒼白。
“泱泱?”
“元泱!”
元泱愣愣地看著手機,白荷碩大的名字擠占著頭版頭條。
點開,裏麵是一張很模糊的照片,背景是阮居,那是景箴的逆鱗,是元泱永遠沒有資格踏入的地方。
她曾提議過修繕阮居,景箴當時看她的眼神,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寒涼,冰冷,泛著淩厲的殺意。
可現在,景箴的身側站著包裹地嚴嚴實實的白荷。
“這不是二哥亡妻的宅子嗎?他怎麼把白荷領進去了?”連明殊都震驚了。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陸栩嘖嘖兩聲,“白月光的替身高低也是朵嬌花兒。”
是啊,白荷是嬌花兒,她不過是泥點子。
三年了,她為了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已經耗盡所有,自由,尊嚴,人格......她什麼都不在乎,隻求景箴能夠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
她一直以為,隻要她默默付出,早晚有一天,景箴會被她打動。
現實卻朝著她扇了響亮的一巴掌,原來......她比不過死人,也贏不了替身。
十餘載的愛意,少年時的轟轟烈烈,不過是一場苦澀的夢,而夢裏,都隻有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元泱忽然有些累了。
既然有了白荷,景箴和她提離婚就是早晚的事了。
他一貫如此,若是愛你,就會不計代價,傾其所有,不舍得讓你受一點點委屈。
若是厭你,婚後三年,她和景箴說過的話屈指可數。
也許,她該放過景箴,也放過自己了。
元泱顫著手,撥通了景箴的電話。
他接的速度很快,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想來昨晚很是盡興,要不然也不會晚起了將近三個小時。
“有事?”
“嗯。”
元泱盡量平靜地開口,“今天晚上,你能回家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我盡量。”
“我知道你忙,你要是趕不過來,我去公司找你也行,麻煩提前告訴我。”
景箴答應了一聲,立刻掛掉了電話,像是唯恐元泱再纏著他。
若是換做以前,元泱恐怕會難過一整天。
可現在,她隻是麻木地站起來,換鞋穿外套。
......
燕山別墅人不多,就景箴,她,還有景箴和亡妻的女兒景阮,三個人常住。
元泱靠在沙發上,兩眼無神地打量起這座富麗堂皇的,空蕩蕩的別墅。
這座獨棟別墅是她和景箴的婚房,兩人結婚後,景箴就從阮居搬了出來——那個地方,是屬於他和他的亡妻的。
元泱永遠走不進那棟房子,也永遠走不進景箴的心裏。
元泱窩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牆壁上的掛鐘。
管家已經第三次來催了,“少夫人,少爺今晚怕是不回來了,要不您先用餐?”
元泱搖搖頭,固執地選擇繼續等,十幾年的荒唐,今夜該做個了斷了,她一刻也熬不下去了。
管家歎口氣,退了出去。
玄關處,廚房的傭人正扯著脖子往裏麵瞧,“少夫人還不吃嗎?”
管家搖搖頭,一臉無奈,“先用文火溫著,等少夫人什麼時候想吃了再上菜吧。”
傭人有些埋怨,“別的也就算了,那個長壽麵不好悶久的,不吉利。”
“那就倒了,到時候重新做。”
管家壓低了聲音,“少夫人心情不好,你們都機靈些。”
傭人撇撇嘴,今天是少夫人的生日,少爺卻徹夜不歸,少夫人能高興才怪呢。
人都退了下去,客廳裏更加的冰冷,不知坐了多久,等元泱回神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到處都黑洞洞的,她好像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隻有鐘針還樂此不疲地繼續向前。
元泱裹著羊毛毯子,一點點抻開已經麻木的身體。
秒針噠噠地走向了十二,發出清脆的報鳴聲。
十二點了,景箴還是沒有回來。
元泱又去翻看手機,所有的通訊軟件她都翻了個遍,幹幹淨淨,沒有一條未讀,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果然......
她在景箴心裏,究竟算個什麼東西?
黑暗裏,元泱想笑,冰涼的液體卻爬過臉頰,一滴滴墜了下來。
元泱幾乎是一夜未眠。
次日天還沒亮,元泱踩著拖鞋,走到餐廳門口時怔在了原地。
景箴正坐在餐桌旁,慢條斯理地切著培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元泱回過神,習慣性地接過了傭人手裏的咖啡壺,“我來吧。”
苦澀的黑咖緩緩注入杯盞裏,騰出一片氤氳的熱氣,模糊了景箴的五官,好似離她的距離又更遠了一些。
元泱坐到他的對麵,將咖啡推過去,“昨晚怎麼沒回來?”
景箴的手甚為好看,骨肉勻停,顏如釉玉,簡單的素瓷在他的手裏像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忙。”
忙嗎?也是,景箴正值盛年,幾年都沒碰過女人,如今有了白荷,可不得好好忙活。
元泱盯著他領帶上的,那一點點鮮紅的口紅,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意,“那可真是辛苦二哥了。”
景箴並未察覺不妥,從一旁的椅子上拿過來一個包裝盒。
他示意元泱打開。
元泱剝開繁瑣的包裝。
精致的盒子裏,嵌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鑽戒。在陽光的折射下,鑽戒頂部的鴿子血愈發濃豔,元泱的臉上都被打上了一層火紅的光漣。
“生日快樂。”
原來,昨天是她的生日啊,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元泱撫摸著鑽麵耀眼的光芒,心裏五味雜陳,這是景箴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若是去年的今天,她恐怕會高興地把鑽戒供起來。
景箴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語調平和,“昨晚景阮太鬧騰,我就陪她回老宅了,禮物送的不是時候,抱歉。”
他說謊時是那麼的坦然,那麼的問心無愧,以至於元泱開始懷疑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景箴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的元泱,不太對勁兒。
“不喜歡嗎?”
景箴有些疑惑,“你眼光高,我特意請人挑選的。”
大概是白荷選的吧。
元泱忽然有些反胃,她將鑽戒摘下來,隨手丟在了桌子上,“二哥,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