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夢情攥著那份離婚協議,指尖都嵌進了紙裏。
她推開別墅大門,卻看見婁緒正坐在客廳的桌前。
男人微微俯身,神情專注。
江夢情腳步一頓,走了過去。
桌上攤著一本冊子,婁緒正拿著彩鉛,小心翼翼地在上麵描畫著什麼。
那是一本手工繪製的特製菜譜。
畫風幼稚得像小學生塗鴉,旁邊還用歪歪扭扭的字跡標注著步驟。
江夢情的心跳漏了一拍。
幼稚,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可一想到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婁緒,竟然會為了跟她認錯,笨拙地做出這種東西......
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漫上心頭。
真是沒出息。江夢情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
她下意識地,將離婚協議藏到了身後。
她清了清嗓子,端起江家大小姐的架子,語氣嫌棄。
“畫得真難看。”
“誰會喜歡這麼幼稚的東西?”
婁緒頭也沒抬,筆尖依舊在紙上摩挲。
“憐憐喜歡就行。”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在陳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是我特意給憐憐做的菜譜,她才剛出院,身體虛,需要好好補補。”
“她想吃什麼,我就給她做什麼。”
轟——!
那絲剛剛融化的甜意,瞬間凝結成冰,倒灌進江夢情的心臟,凍得她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覺。
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原來,是給蘭憐憐的。
原來,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嗬,自作多情這個毛病,真是刻在骨子裏的賤。
江夢情死死盯著他,像是要在他臉上盯出個洞來。
“婁緒,你裝什麼純情大聖人?還手工畫菜譜?”
“你們倆私底下,不知道滾過多少次床單了吧?”
“沒有。”
婁緒終於停下了筆,語氣平靜地像一潭死水。
“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
“我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拉過。”
他抬起頭,看向江夢情,那眼神裏帶著一絲憐憫和鄙夷。
“她和你不一樣。”
“她很純潔。”
一句“和你不一樣”,像一把重錘,將江夢情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砸得粉碎。
之前是愛嗎?
或許是吧。
但現在,那份愛已經被他親手碾碎,混著血和淚,什麼都不剩了。
她猛地抽出藏在身後的離婚協議,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甩到他臉上!
“離婚!”
婁緒慢條斯理地拿下臉上的協議書,掃了一眼上麵的大字,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為什麼?”
“就因為我為了憐憐懲罰你,你就要跟我離婚?”
他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江夢情,你該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
江夢情死死攥著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用疼痛來維持最後的清醒。
“我沒有愛上你!”
“隻是你身為我的丈夫,卻如此待我!哪怕我們隻是商業聯姻,你也不該這麼對我!”
“你也知道我們隻是聯姻。”
婁緒無所謂地聳聳肩,將那份協議隨手扔在桌上,像扔一張廢紙。
“那為什麼還要在意這些?”
“江夢情,這可不像你。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麼感情用事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江大小姐,聯姻最忌諱的就是動感情。為了江家,你應該理智一點。”
“我要是非要離呢?”江夢情咬著牙問。
“隨便你。”婁緒嗤笑,“反正,江家是不會容許你胡鬧的。”
兩人正對峙著,樓梯上傳來輕柔的腳步聲。
蘭憐憐穿著一身潔白的睡裙,扶著扶手,慢慢走了下來。
江夢情瞳孔一縮,“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婁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轉身,緊張地解釋。
“憐憐剛出院,我不放心,我這才把她接到這裏來。”
蘭憐憐走到樓下,對著江夢情露出一個蒼白又溫柔的笑容,眼神卻像藏著鉤子。
“江小姐,我是不是......麻煩到你了?”
“要是麻煩的話,我這就離開?”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婁緒想也不想地搶白,生怕她受一丁點委屈。
他擋在蘭憐憐身前,瞪著江夢情。
“憐憐你別擔心,這個家也有我的一半,你就安心住下!”
“更何況,你之所以會受傷,也有江夢情的一份‘功勞’!”
說完,他拿起那本幼稚的菜譜,寶貝似的遞到蘭憐憐麵前,語氣瞬間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大嫂,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你看看,今晚想吃什麼?”
蘭憐憐接過菜譜,手指在上麵輕輕劃過,目光最終落在一頁上。
她抬起頭,柔柔地開口。
“上次在情侶餐廳,有一道菜我很喜歡,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吃,就被江小姐......咳咳。”
她恰到好處地停頓,眼神無辜又委屈。
“那道菜叫白灼兔肉。”
蘭憐憐的視線飄向窗外,花園的一角。
“我來的時候看見,別墅裏好像養了一隻兔子,毛茸茸的,很可愛。”
她轉回頭,對著婁緒甜甜一笑。
“就用那隻兔子來做菜,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