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妹,你看!”
程澈從手包裏掏出個針線包。
深藍布料縫製的小包,邊角磨得發白,卻針腳細密,係著顆碩大的天珠
“我在酒店撿的,親眼看見那位男老板扔進垃圾桶的。”
“嘖嘖!不知道是哪個想走捷徑的草原姑娘送的,癡心妄想啊!”
我抬眸,心下一沉。
這是我當年送給顧遠的針線包。
那時,我是真的想為他縫補相守一輩子的。
彼時他還不是顧總,隻是個癱瘓的家族棄子。
我也剛被帶回簡家,替逃婚的簡柔與他聯姻。
在草原輾轉的放牛娃,終於有了一個家。
我懷著拯救簡家的使命答應了,踏進了那間療養院。
第一次見顧遠,他躺在純白床上,像個精致的瓷娃娃,眼神死寂。
車禍帶走了他的健康,簡柔帶走了他活的念頭。
蕭索粗糙了十八年的我,沒見過這麼美好、又這麼破碎的男孩。
在他又一次割腕時,我死死握住了刀尖。
血順著他手腕流下,燙紅了我的眼。
我完全忘卻了簡母和簡舟的囑托。
沒辦法隻把他當成聯姻任務。
我想救他,想看他笑。
我開始學護理,每天給他按摩萎縮的腿。
他抑鬱絕食,我就煮鹹奶茶,一滴滴喂他。
顧家不管,我就求簡家,想方設法找最好的醫生。
為此我挨過耳光,跪過冷地,甚至替顧家談過要命的生意。
當我滿身傷疤時,顧遠的抑鬱終於好轉。
好轉的他卻開始疏遠我。
我知道他心裏隻有簡柔,我不強求,畢竟青梅竹馬十八載。
我隻默默治他的腿。
陪他複健,他摔一次,我扶一次。
他從抗拒,到允許我扶,到最後對我露出極淡的笑。
當他終於能顫巍巍撲進我懷裏時,他的腿有了起色。
那個擁抱讓我心跳如雷,臉燙得厲害。
顧遠也難得開懷大笑,伸手戳我的臉:
“簡寧,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
話落,我們倆都紅了臉,像兩個傻子。
可簡舟見顧遠無法助力他的娛樂夢,再三勸我離開。
說我治好了顧遠,任務完成了。
顧遠卻緊緊拉住我,第一次為我紅了眼。
他說沒我他會死。
為了留住我,他開始拚命爭權。
拖著還未完全康複的身體,一次次在董事會上據理力爭,深夜苦讀商業案卷。
甚至學著我的模樣,笨拙地煮我最愛的鹹奶茶。
當他終於煮出一碗像樣的鹹奶茶,也終於當上顧氏總裁那天,我歡喜得手抖。
可同一天,簡柔回來了。
我想起簡家老宅裏,她那間一塵不染的房間。
想起簡母提起她時發亮的眼。
我怕被趕走,怕離開顧遠。
可簡母親昵地拍著我的肩:
“你是我親女兒,簡家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恩情,沒人能取代你。”
哥哥簡舟也摟住我胳膊:
“我最愛的妹妹永遠是你。”
連顧遠也放下工作,陪我喝聖酒,敬哈達,完成藏族婚禮誓言。
他捧著我的臉,眼神真摯:
“簡寧,我隻愛你。”
“簡柔在我最絕望時拋棄我,我對他隻有恨。”
我懸著的心落下,將針線包鄭重給他,承諾與他相守一生。
可看簡柔潦倒被厭棄,我不忍心。
試著幫她說好話,緩和關係。
簡柔感激涕零,叫我姐。
我真把她當妹妹。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味。
她和顧遠開始有越來越多共同的、我不懂的話題,從古典音樂到國外留學的趣事。
顧遠書房裏開始出現簡柔送的唱片,他們一起聽,而我隻能站在門外。
直到那天,被顧遠打壓的顧家競爭者狗急跳牆,綁了我和簡柔。
綁匪讓顧遠二選一時,他毫不猶豫指了簡柔。
我被扔下海,大腿被鯊魚撕開深口。
事後他拉著我哭訴,說他太慌了,是意外。
我沒說話,心卻像沉進了冰窖,感覺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失控。
所以在結婚三周年那天,我將婚房布置一新。
買了他最愛的奶油白玫瑰,點燃了香薰蠟燭,做好了鹹奶茶。
之前一直因為他身體不好,又因為他忙,我們始終沒有進行最後一步。
現在,我想留住他,想和他有個孩子。
可我等到蠟燭燃盡,也沒有等到他。
我帶著奶茶衝到他公司,卻看到了讓我靈魂震顫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