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之後,梁婉媛再沒出現過。
直到華學旦婚禮前三天。
梁婉媛和周雪眉一起來了。
兩個女人西裝筆挺,站在客廳看著我的眼神冰冷。
“去給學旦道個歉。”梁婉媛開門見山,“婚禮那天,你當他的伴郎。”
我放下書:“憑什麼?”
“憑你推他下山。”周雪眉聲音很沉,“博越,做錯事要認。”
“我說了,我沒有。”
“監控壞了,沒有證據。”
梁婉媛走過來,俯身看我,
“但所有人都看見你舉起了杯子。”
“周博越,你現在名聲什麼樣,自己清楚。”
她聲音壓低:
“道歉,當伴郎,婚禮照常。否則——”
她停頓,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我們的婚約取消。”
門就在這時被推開。
華學旦還穿著病號服,眼睛通紅:
“你們別逼博越哥了......我不要道歉了,真的。”
她拉著梁婉媛的袖子:
“婉媛姐,婚禮我可以自己走完的......別為了我和博越哥吵架......”
周雪眉一把將他摟進懷裏,眼神卻看著我:
“學旦,你就是太善良。”
善良。
這個詞像針,細細密密紮進心臟。
“我們照顧你這麼多年,”
梁婉媛的聲音裏壓著某種痛楚,“讓你低個頭,就這麼難?”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周雪眉的眼神寫滿失望。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是從看見她們互道晚安的那個深夜吧。
也許是她們一起做著我做不到的運動,開懷大笑,而我隻能坐在一邊的時候吧。
是啊,她們照顧了我這麼多年。
我的自尊,又算什麼。
“對不起。”我說。
可聲音太平,她們不滿意。
梁婉媛按住我的肩膀,周雪眉握住我的手腕。
兩個女人的力氣很大,膝蓋撞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大聲點。”梁婉媛說。
我抬起頭,看著華學旦。
他在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可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得意。
“對不起。”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不該推你。”
華學旦撲過來抱住我:
“哥哥,我原諒你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是我最喜歡的雪鬆香,梁婉媛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婚禮那天,我穿著伴郎服站在華學旦身後。
他穿定製西裝,戴周家祖傳的翡翠袖扣,俊美得驚人。
交換戒指時,周雪眉的手在抖,梁婉媛麵無表情。
拋花束環節,華學旦故意朝我這個方向扔。
花束砸在我懷裏,賓客起哄。
“下一個結婚的就是博越哥啦!”他笑得天真無邪。
梁婉媛站在台下看我,眼神很深。
一個月後,她送來西裝設計圖。
“下月十五號。”她說,“酒店訂好了,和學旦他們同一家。”
我坐在窗邊看海,沒回頭:“好。”
婚禮那天早晨,化妝師給我梳頭時驚歎:
“周先生,您心態真好,一點不緊張。”
我笑了笑。
有什麼可緊張的呢。
婚車是加長林肯,梁婉媛坐在我旁邊,一直在接電話。
華學旦查出舊傷惡化,她眉頭緊鎖。
車隊行至跨海大橋,堵在了半路。
我說有些暈車想吐,要下去透透氣。
梁婉媛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我推門下車,翻身越過欄杆,縱身躍入深海。
再睜開眼時,已在這座小漁村。
“周小子,發什麼呆?”
海叔的手在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輕輕牽起嘴角。
還好,都過去了。
留在這小鎮,在海叔的幫襯下盤下這間魚檔。原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
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海叔,”我看著躺在他掌心的舊同心結,“是我以前的東西。”
“現在沒用了,扔了吧。”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突然出現。
梁婉媛去而複返,呼吸急促地停在魚檔前。
她死死盯著那個同心結,眼眶泛紅:
“博越,這是你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