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天亮的時候,我坐在濕透的睡袋上。
腦子裏反反複複隻有一句話。
蘇疏,你愛上了一個爛人。
我站起來,一件一件收拾裝備。
我得活著下山。
然後,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走出山洞時。
周諧和方戀已經收拾妥當,站在營地中間。
“嫂子醒啦?”方戀看見我,立刻揚起笑臉,“睡得好嗎?”
我沒回答,走過去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周諧看了我一眼:“你臉色還是不好,量過體溫嗎?”
“沒事。”我說。
“怎麼能沒事呢?”方戀湊過來,掏出藥盒“嫂子,這是退燒藥。”
她把藥片遞到我麵前。
我看著那顆藥。
白色,無標記,無包裝。
“不用。”我說。
“蘇疏,”周諧皺起眉,“別逞強。今天要過螞蝗溝,你發燒走不動會拖累全隊。”
拖累全隊。
我抬眼看他:“所以給我吃藥,是為了不拖累你們?”
他被我問得一怔,隨即惱怒:“你這什麼態度?戀子好心給你藥,你別不識好歹。”
方戀立刻拉住他手臂,柔聲勸:“諧哥別生氣,嫂子可能是燒糊塗了。”
然後她又轉向我,把藥片往前遞了遞:“嫂子,真的沒問題的。我擔心你的安全。”
我不想再無意義爭吵,接過了藥片。
苦,很苦,還有一種奇怪的酸澀味。
方戀看著我咽下去,眼睛彎起來:“好啦,一會兒就退燒了。”
她轉身去收拾東西,我聽見她很小聲,幾乎是氣音地嘀咕了一句。
“獸醫開的狗用鎮靜劑......人吃了應該也死不了吧?”
藥效上得很快。
不是退燒,而是更糟糕的感覺。
頭暈,四肢發軟,視線開始模糊。
我們開始往螞蝗溝方向走。
我努力保持清醒。
“嫂子,你走得好慢哦。”方戀走在前麵,時不時回頭看我。
“要不要諧哥背你呀?”
周諧走在她身邊,沒有回頭。
“不用。”我咬著牙說。
“別逞強嘛,”她輕笑,“你看你,臉都白了。”
我終於停下腳步。
藥力讓我頭暈目眩。
“方戀,”我盯著她的背影。
“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麼?”
她轉過身,歪著頭:“退燒藥呀。”
“退燒藥?”我笑了一聲。
“你剛才自己說的獸醫開的狗用鎮靜劑。我聽到了。”
空氣瞬間凝固。
周諧回頭看我,眼神裏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方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哎呀,嫂子你聽錯了吧?”
“我他媽還沒聾!”我吼了出來。
“你給他媽給我吃獸藥?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你知不知道這他媽會死人的?”
方戀被我吼得後退一步:“諧哥......嫂子她凶我......”
周諧護住她,轉頭看向我,臉色陰沉得可怕。
“蘇疏,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我指著他身後的方戀。
“她給我吃獸藥!她想害死我,你護著她?”
“她沒有!”周諧厲聲打斷我。
“戀子是好心,你自己發燒糊塗了聽錯了,還反過來汙蔑她?蘇疏,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毒?”
我幾乎氣笑了。
“好,”我說。
“是我聽錯了。”
周諧愣了一下。
“對不起啊,”我繼續說,甚至扯出一個笑容。
“可能燒糊塗了,產生幻覺了。藥很管用,我現在好多了。”
周諧的臉色緩和了些:“以後別胡亂懷疑人。戀子為了幫你,特意帶的藥。”
“嗯,”我點頭,“謝謝戀子。”
我不能翻臉。
至少現在不能。
我的物資都在周諧的背包裏。
如果我此刻撕破臉,他們大可以扔下我,或者更糟。
我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