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媽總說,蘇天賜是咱家的根。
我是潑出去的水。
但她大概忘了,她住院的押金,是我交的。
蘇天賜那個早班,一個月三千五。
夠他自己點外賣,打遊戲充值,都不夠。
至於我媽那點養老金,就像我之前想的,連這盒遼參的零頭都買不起。
她圖我的錢,又防著我的錢。
她覺得我的錢,理所應當是蘇天賜的。
我叫蘇招娣。
我弟叫蘇天賜。
這名字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我剛畢業那會兒,拚死拚活跑業務,一個月能拿一萬多。
我媽說:”天賜剛畢業,工作不好找,你這個當姐的,幫幫他。”
我幫了。
我給他租房,押一付三,我掏的。
我媽說:”天賜在外麵吃飯沒營養,你多給他點生活費。”
我給了。
每個月五千。
後來我自己要談婚論嫁,想攢點嫁妝,把生活費降到了三千。
我媽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說我”胳膊肘往外拐””白眼狼””心裏隻有外人”。
蘇天賜也打電話罵我:”蘇招娣你是不是有病?你少給兩千塊,我這個月皮膚都買不起了!”
因為這個,我那個談了三年的男朋友也吹了。
他家裏人覺得,我家就是個無底洞。
他們沒說錯。
這幾年,我升了職,工資漲了。
我學乖了。
我跟家裏說,公司裁員,我降薪了,一個月就八千。
我媽不信,跑到我公司鬧了一場。
最後我當著她的麵,把”工資條”P成了八千,她才滿意。
“行吧,八千就八千。那你以後每個月還是給我五千。你自己留三千,省著點花,一個女孩子家,花那麼多錢幹嘛。”
我懶得跟她吵。
我隻想存錢。
我想買個小商鋪,不用大,就臨街那種。
以後我媽老了,租出去,租金夠她養老。
我連地段都看好了,定金也交了。
我原計劃,房本上寫她的名字。
算是,全了我這個女兒的心。
我把手機拿出來,找到中介的微信。
“王哥,之前看的那個鋪子,我決定要了。”
“但是我媽......”
我刪掉了後麵那半句。
重新打字。
“我媽住院了,最近要花錢。我定金交了,尾款能不能緩一個月?”
中介回得很快:”沒問題啊,蘇小姐。那你那個......過戶到你母親名下的手續,還辦嗎?”
我看著手裏的遼參禮盒。
金屬的包邊,在陽光下有點刺眼。
我打字。
“不辦了。”
“寫我自己的名字。”
“全款。我現在就去湊尾款。”
中介發了個OK的表情包。
路過繳費處,那個認識我的護士叫住我。
“蘇小姐,你媽的手術費押金還差兩萬,你看......”
我轉過頭。
“醫生不是說,保守治療也能好嗎?”
護士愣住了:”啊?可你之前不是說,要用最好的進口藥,微創手術......”
“我媽不愛花那個錢。”
我沒再看她,走出了醫院大門。
家產?
我就是蘇家的家產。
可惜,這個家產,現在不想被繼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