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個小時後，我抱著裝滿照片碎片的盒子，在書房找到謝懷俞。

他正在看文件，頭也沒抬。

我把盒子放在他桌上，裏麵是我和他七年來所有的合影，現在每一張都被剪得支離破碎。

我的臉和他的臉被殘忍地分開。

“沈芷彤剪的。”我的聲音在發抖。

他終於抬起頭，揉了揉眉心，看起來很疲憊。

他語氣平淡：“芷彤今天心情不好，發泄一下，碎了就碎了，以後還能拍新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懷俞，她剪掉的是我們七年…不是七張紙片！”我的眼淚湧上來。

他放下文件，冷靜地看著我，眼神裏甚至帶著一絲失望。

“南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了？”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

“我說了會補償你，一套新的寫真，或者珠寶，隨你選。”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突然覺得好陌生。心口像被撕開一樣疼。

“我要的是我們的回憶！”我幾乎是在尖叫。

“回憶重要還是活人重要？”他反問我，語氣冷了一點。

“芷彤她精神狀態不穩定，你就不能讓讓她？”

我再也說不出話。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關在臥室裏哭了很久。

直到半夜，我想去客廳倒水，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門鎖被人用膠水堵死了。

我用力拍門，喊他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聽見樓下傳來聲音。

我趴在門縫邊，是謝懷俞的聲音，很溫柔，在讀童話故事。

“…從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然後是沈芷彤嬌滴滴的聲音：“懷俞哥，真好聽，有你在，我都不做噩夢了。”

“乖，快睡吧。”

我順著門縫滑坐在地上，手腳冰涼。

他就坐在樓下，給別的女人講故事，而我被困在這裏，像個笑話。

第二天，謝懷俞像是要彌補什麼，帶我和沈芷彤去城外的山莊度假。

他把我安排在一間又小又潮的偏房，沈芷彤住主套間，就在他隔壁。

下午泡溫泉時，沈芷彤湊到我身邊。

“南枳姐，你皮膚真好。”她笑著說，手卻突然按住我的後頸，猛地將我的頭壓進溫泉裏！

“唔！”

我毫無防備，溫熱的泉水瞬間淹沒我的口鼻。

我拚命掙紮，可她力氣大得驚人，窒息感撲麵而來。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時，她鬆手了。

我猛地抬起頭，劇烈地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

謝懷俞就在不遠處的池邊看著，手裏端著酒杯。

“懷俞…”我虛弱地喊他。

他笑了笑，對沈芷彤說：“別鬧了。”

然後看向我：“小姑娘比較嬌氣愛玩，別掃興，嗯？”

我看著他，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心沉到穀底。

晚上回去我第一時間想去拿藏好的備用手機。

可我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手機不見了。

我心裏一慌，衝出去，看見沈芷彤正拿著我的手機，得意地朝謝懷俞晃。

“懷俞哥，你看南枳姐藏了部手機！她是不是還在聯係黑粉罵我呀？”

謝懷俞的臉色瞬間沉下，他拿過手機，看向我，眼神冰冷。

“你果然還在讓我失望。”

說完，他舉起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啪！”

手機屏幕碎裂，碎片濺到我的腳邊。

我看著地上手機的殘骸，那是我最後一點希望。

就在這時，沈芷彤突然“哎呀”一聲，從旁邊的台階上滾了下去。

其實她隻滾了兩級，姿勢假得可笑。

但謝懷俞立刻衝了過去，緊張地抱起她。

“芷彤！你怎麼樣？”

沈芷彤靠在他懷裏，淚眼汪汪地指著我：“南枳姐，她推我…”

謝懷俞猛地抬頭看我，眼神淩厲。

他抬眼看我，聲音裏全是難以置信：“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我看著他把沈芷彤緊緊抱在懷裏輕聲安撫，然後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自始至終，他沒再看我一眼。

溫泉的水還沾濕著我的頭發，冰冷地貼在臉上。

我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

好像也變成了一尊雕塑，或者一個已經被遺棄在過去的，破碎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