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後,金老板的追悼會。
靈堂設在城郊的殯儀館,包下了最大的一個廳。
我早早到了現場,指揮著手下人布置。
花圈從廳內一直擺到門外,白色的挽聯垂下來,氣氛莊嚴肅穆。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阿鳳還沒出現。
金老板的兒子金源一臉焦急地找到我。
“李老板,你請的那位哭喪大師怎麼還沒到?”
我賠著笑,心裏也開始打鼓。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穿著一身素縞長裙的女人走了進來。
我心臟猛地一跳。
是阿鳳。
她今天沒化妝,一張臉素淨得過分,卻更凸顯出五官的精致。
她一出現,整個靈堂的溫度都低了幾分。
阿鳳沒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靈柩前。
她盯著金老板那具已經被法醫盡力修複過的屍體,看了足足一分鐘。
然後,她跪了下去。
沒有任何預兆,一聲淒厲到極點的哭嚎從她喉嚨裏迸發出來。
“我的天啊!”
那聲音,不像人能發出來的,尖銳,悲愴,帶著無盡的絕望和痛苦,瞬間刺穿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整個靈堂的空氣都在一瞬間變了。
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賓客們全都閉上了嘴,驚愕地看著她。
金老板的遺孀本來隻是在小聲抽泣,被她這一嗓子帶著,當場就癱在地上,放聲大哭。
阿鳳的哭聲沒有停頓,一波接著一波。
她不念悼詞,不說套話,隻是單純地哭。
時而如杜鵑啼血,時而如怨鬼夜嚎。
她一邊哭,一邊用頭去撞地,砰砰作響,額頭上很快就滲出了血。
我站在不遠處,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敢發誓,她絕對沒有演。
那種悲傷是刻在骨子裏的,是真實的。
可她跟金老板素不相識,這份悲傷從何而來?
靈堂裏的燈開始閃爍,忽明忽暗。
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中,夾雜進了一絲淡淡的腥氣。
我看著阿鳳單薄的背影,她跪在那裏,整個人哭得抽搐,仿佛隨時都會碎掉。
我竟然產生了一股衝動,想上去抱住她。
這個念頭把我嚇了一跳。
儀式結束,賓客散去,阿鳳也停了下來。
她被兩個婦人攙扶著,臉色白得像紙,嘴唇卻紅得滴血。
她從我身邊走過,腳步虛浮。
經過我的時候,一片燒了一半的黃色紙符從她袖子裏掉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彎腰撿起。
那紙符的材質很奇怪,上麵用朱砂畫著一些扭曲的符號,我一個也看不懂。
但那股子邪性,隔著紙都能感覺到。
“我的東西。”
阿鳳停下腳步,回頭看我,聲音沙啞。
我把紙符遞給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她拿過紙符,對我露出詭異的笑容。
“李老板,合作愉快。”
那笑容,讓我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