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歲那年,我在練習生宿舍的垃圾房救下了許曄。
他被同學潑了硫酸,全身燒傷蜷縮在垃圾桶旁,嘴裏喃喃著
“讓我死吧。”
我抱著他衝進醫院,傾家蕩產做了十二次植皮手術,被經紀公司雪藏了整整三年。
所有人都說我傻,為了一個陌生的燒傷少年毀了自己的星途。
可我看著病床上的他,總想起小時候媽媽拋棄我時說的話:
“沒人要的孩子,連活著都是多餘的。”
我不想讓這個世界上再多一個覺得自己多餘的人。
許曄活了下來,成了我的專屬助理。
這十二年,我為他擋盡了娛樂圈的臟活累活,放棄過無數資源,隻因為那些導演嫌棄他臉上的疤痕。
他從不正眼看我,我以為他自卑,便更加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他。
直到今晚,金鷹獎影後頒獎禮的後台。
許曄蹲在我身邊,修長的手指細致地整理著我禮服裙擺上的每一處褶皺,垂著眼不說話,臉上燒傷後留下的疤痕在燈光下泛著暗紅。
“阿許。”
我激動地想轉身抱他,這是我第三次提名影後:
“如果我拿獎了,你......”
話還沒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在我腦海裏炸開。
“還有273天。”
那是許曄的聲音,卻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而是直接響在我的腦子裏。
“再忍三個小時,等她拿到影後上台領獎,我就能去死了。”
......
我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甲掐進掌心。
腦海裏那道聲音還在繼續:
“她的臉就是我的噩夢。
每次看到她笑,我就想起被硫酸潑在身上的那種灼燒感......顧念,你為什麼要救我?
活著比死更痛苦。”
十二年了,我以為自己是他的光,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原來在他眼裏,我是噩夢。
主持人宣布我獲獎,全場掌聲雷動。
我聽到許曄在遠處喊我,聲音裏竟然帶著急切。
他在怕什麼?
怕我拿獎?
還是怕我拿了獎,他就要去死了?
我握緊手裏偷來的日記本,看著台上的獎杯,突然笑了。
阿許,如果我不拿這個獎,你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那我不要了。
我轉身,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一片嘩然,主持人慌亂地喊:
“顧念老師?顧老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