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樣的話我聽了太多遍了。
從秦夫人口中,還有那些所謂貴族的口中。
唯獨顧晏之不該這樣說我,當年我也不是非嫁他不可。
他卻對著我承諾,
"知微,在我麵前你永遠可以做自己。"
"我們兩人的姻緣,為何要看旁人臉色!"
"你信我,我定會護你周全。"
我想賭一次,賭他對我的偏愛與真心。
卻落得個日日學禮的下場。
而秦夫人登堂入室,讓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話。
如今顧晏之悔了,悔當初非要娶我,悔讓自己淪為旁人笑料,更悔曾經許下的諾言。
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顧晏之,你既然這般不滿,不如我們和離吧?"
低頭看了眼漏刻,
"就現在,趁官府還沒關門。"
說出這句話後,心裏緊繃的弦變得鬆了。
我站在廳堂上,頭一次俯視著他們。
顧晏之平靜地看了我一眼,
"這次又要什麼?"
"秦夫人說得沒錯,我的縱容隻會讓你得寸進尺!"
在他眼中,我隻會索取。
就是這種平靜,連帶著他的不緊張不在意。
把我逼成了瘋婦。
秦夫人不讚同地看著我,
"夫人,哪有人天天想著從自己夫君身上搜刮東西往娘家搬的。"
"您現在和侯爺才是一家人,您別總是胳膊肘往外拐。"
"我平日裏教您的禮數又忘了嗎?"
我並沒理會秦夫人的話。
靜靜地看著顧晏之,重複著"和離"二字。
"我可以淨身出戶。"
為了給足我安全感,顧晏之婚前特地沒立文書。
若是和離,我至少能分走他一半家產。
這次我什麼都不要,連同顧晏之也不要。
他卻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立馬讓人擬了份和離書。
短短片刻,顧晏之將筆扔到我腳下,
"沈知微,你要是不簽,我還真看不起你。"
如此迅速,我這句話必定正中他下懷。
也好,不必做怨偶。
我扶著肚子慢慢彎腰想簽字,陣痛讓我恍惚。
細細瀏覽著每條說明。
顧晏之的視線緊盯著我。
察覺到我沒有立馬簽字,秦夫人立馬開口嘲諷,
"夫人還在這拖延時間呢,我就說您怎麼舍得侯府帶來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我從不覺得自己的日子好過。
我的手指落在世子那一欄,"孩子我也不要。"
顧晏之的呼吸一滯。
躲在秦夫人身後的顧明遠偏頭不願看我,
"哼,我才不稀罕你這樣的娘親。"
我們都知道明遠來之不易。
懷他時,孕前期我甚至連榻都不能下。
太醫幾乎日夜守著,連顧晏之都選擇在家辦差。
遺留的藥渣六百多包。
當時顧晏之沒舍得扔,他側耳在我肚子上,
"以後定要讓這小家夥知道爹娘有多愛他。"
孩子出生後,取名明遠,意思是顧晏之會愛我明月千裏。
現在想起,那些幸福時光更像對我的嘲諷。
顧晏之沉默著沒出聲,我直接將那欄劃掉。
幹淨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將紙筆推到顧晏之麵前,示意他趕緊簽。
"還有一個時辰官府就關門了,我們立馬過去。"
我以為他會滿意我的順從。
顧晏之沉默片刻,譏諷地看著我,
"沈知微,我最討厭別人威脅。"
手中的筆卻用力到在紙上劃出撕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