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剛蒙蒙亮,我便去了母親房中。
“母親,我想和離。”我跪在她麵前,將額頭輕輕抵在她膝上。
母親沉默了片刻,溫暖的手輕撫我的發頂,聲音帶著心疼卻也堅定:“一年前你執意要嫁,母親說過,楚家兒郎心有大誌,恐非閨中良配。既然你已想清楚......鹿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一直緊繃的心弦,在這一刻,陡然鬆弛。
淚水無聲滑落,卻不是為楚驚瀾,而是為這毫無保留的接納與支持。
午後,楚驚瀾再次登門。
他換了一身常服,帶著豐厚的禮物,舉止間恢複了世家公子的溫雅從容。
“嶽母大人,小婿特來請罪,並接啾啾回府。今日宮中設宴,陛下特意問起,需攜眷出席。”
他言辭懇切,姿態放得極低。
可我隻覺得他那完美的表象下,是冰冷的算計與對皇權的順從。
不等母親回應,我自屏風後走出,神色淡漠:“走吧。”
馬車軲轆駛向皇城。
楚驚瀾看著我一言不發的側臉,試圖打破沉默:“今日宮宴,幾位常年駐守邊關的郡王及其家眷都會出席,你素來不喜應酬,但正好可結識一番......”
我依舊沉默,隻是透過晃動的車簾,望著外麵熟悉的街景。
說起來,這竟是我嫁入楚家後,他第一次主動提出帶我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
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平息流言,為了應對聖意。
多麼諷刺。
踏入宮宴大殿,眾人見到我與楚驚瀾,紛紛上前,說著“郡主與將軍郎才女貌”、“靜候府上弄璋之喜”的吉祥話。
仿佛昨日那傳遍京城的流言,從未發生過。
我隻覺得胸口憋悶,那精心調製的熏香和酒氣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