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直到我搬出來的第五天。

江祁終於出現在了我麵前。

那天我剛下班，走出寫字樓，就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沃爾沃停在路邊。

江祁倚著車門，穿著一件深灰色大衣，顯得身形修長挺拔。

路過的女同事都在偷偷看他。

看到我出來，他掐滅了手裏的煙，大步朝我走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眼底有青黑，看來這幾天確實沒過好。

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鬧夠了嗎？”

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語氣，依舊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我繞過他轉身離開，卻又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適可而止吧方瀾。我已經給了你五天時間冷靜，別給臉不要臉。”

他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我胃疼了兩天，你卻連個電話都沒有，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

我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

“你身邊那麼多人照顧，少我一個也不會怎麼樣吧？”

聽到這話，江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忽然笑出聲。

“方瀾，你又吃醋了是吧？你怎麼就不能大度一點呢？”

他越說越發理直氣壯起來。

“我都說了綿綿是我學生！那天大家都在實驗室，她隻不過是順手遞了杯水。你至於一直揪著不放嗎？”

我被他自以為是的態度整笑了。

“江祁，有時候我真不理解你腦子裏在想什麼？”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所有人所有事，都會一直在原地圍著你轉呢？”

江祁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就在這時，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

一張清純無害的小臉探了出來。

是許綿綿。

她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男款羊絨開衫。

那是我去年買給江祁的生日禮物，但我偶爾也會穿。

現在，穿在了她身上。

顯得那麼寬大，那麼......曖昧。

“老師，師母是不是還在生氣呀？”

許綿綿推門下車，怯生生地走到江祁身邊，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師母，你別怪江老師，那天是我非要拉著老師聽歌的，也是我非要給老師買奶茶的。”

“我隻是覺得老師太辛苦了，想讓他放鬆一下。你要罵就罵我吧，別跟老師吵架。”

她紅著眼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江祁下意識地側身擋在她麵前，皺眉看著我。

“方瀾，你這種態度很容易嚇到她人的。”

“像綿綿她膽子小，你別把你那些在小企業裏麵學到的肮臟手段用在她身上。”

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無比荒唐。

我的男朋友，護著別的女人，指責我嚇到了她。

而那個女人，穿著我買的衣服，在我的地盤上挑釁我。

這男人甚至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嘴我的工作？

周圍下班的同事已經開始指指點點。

江祁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放緩了語氣：“先上車，有什麼事回去再說。綿綿隻是順路搭車回學校，你別多想。”

“順路？”

我指著許綿綿身上的衣服。

“那這件衣服也是順路穿上的？”

許綿綿縮了縮脖子，小聲說：“車裏空調有點冷，老師怕我感冒，就拿給我披了一下......師母，你要是介意，我現在就脫下來還給你。”

說著，她作勢要脫衣服，手卻死死抓著領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江祁一把按住她的手，轉頭怒視我。

“方瀾！一件衣服而已，你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你還要羞辱她到什麼時候？”

羞辱？

原來維護自己的尊嚴，在他眼裏就是羞辱別人。

那一刻，我聽到了心裏最後那根弦崩斷的聲音。

我從包裏掏出一串鑰匙，那是我們同居七年的家門鑰匙。

然後，當著他們的麵，狠狠地砸在了江祁的臉上。

金屬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

“江祁，這房子我不住了，你我也不要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撿垃圾，那這件衣服，還有這個男人，我都送給你。”

“不用還，我看著眼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