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夜未眠,淚水一次次打濕枕頭。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直到天亮,我依然想不明白。
第二天,是我們三人約定見麵的日子。
下班後,我拖著疲倦的身體,匆忙趕了過去。
以前下班,周硯竹總會來接我,他知道我怕冷,總舍不得讓我獨自麵對寒風。
可他已經太久沒接我下班了。
想必今天,他是去接虞青荷了。
到餐廳時,他們果然已經在等。
虞青荷坐在他左側。
自然,且熟稔。
這些年,我們三人總是一同吃飯、說笑。
仿佛天經地義。
此刻,我靜靜站在不遠處,看他們如往常般拌嘴嬉鬧。
我剛和周硯竹在一起時,虞青荷也是這樣笑著捶他:
“君瑤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小子以後要是敢對不起她,我第一個不饒你!”
情真意切,發自肺腑。
可我沒想到,最對不起我的人,竟成了她。
燈光柔和,他們看起來那麼般配。
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誤入者,在看一場與我無關的愛情戲。
周硯竹壓低聲音:“青荷,我打算......今天就和她坦白。”
“我不能再等了,你也有了我的孩子,我不想再錯過你。”
虞青荷眼眸一黯:“硯竹,我和你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能對不起君瑤。”
她歎了口氣:“這個孩子......是意外,不能留。”
周硯竹卻蹙眉:“怎麼不可能?我們本就門當戶對。至於君瑤......”
他聲音冷了下去,“她的出身,根本配不上我。”
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某個誓言悄然破碎。
當初那個說“君瑤,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好”的少年,終究是變了。
我呼吸一滯,腳底被焊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個路人匆匆擦肩,猛地撞了我一下。
他煩躁地回頭怒斥:“杵在過道中間幹嘛?沒長眼睛嗎?”
我被撞得一個踉蹌,勉強扶住牆站穩。
不遠處的兩人聞聲,不約而同抬眼望來。
隨即,他們極默契地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對方。
我緊了緊呼吸,臉上堆起笑,裝作剛走進來。
“抱歉,路上堵車了。”
周硯竹尷尬又僵硬地拉開了他右側的椅子。
若是以前,哪怕我隻是微微蹙眉,他都會立刻察覺,會毫不猶豫擋在我麵前。
可如今,他卻選擇忽視我的狼狽。
此刻的他,平靜地看著我,眼神裏沒有急切。
甚至,沒有多少期待。
虞青荷起身笑著對我招手:“君瑤,你終於來啦,快來坐!”
或許終究念著七年的情分,周硯竹還是站起了身,將我的大衣順手接過去掛好。
又伸手將我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輕輕捋到耳後。
“外麵很冷吧?”他問。
那一瞬,我竟恍惚出一絲悲涼的動容。
虞青荷臉色有些複雜,垂下眼眸,假裝不在意。
我還是從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落寞。
下一秒,周硯竹微微一頓,手迅速收了回去。
服務員來點餐,將菜單遞到我麵前。
“這位女士,這位先生和他女朋友已經看好一些菜品了。”
“您看看菜單,喜歡什麼再加幾道?”
空氣瞬間凝固。
虞青荷趕忙笑著打趣:“人家才是一對呢,別瞎說。”
服務員麵露疑慮與窘色:“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是我誤會了。”
我隻是牽了牽嘴角。
原來在旁人眼裏,他們的般配,如此顯而易見。
用餐時,周硯竹剝好一隻蝦,下意識朝虞青荷方向送去。
虞青荷迅速遞給他一個眼神。
他的手在空中一頓,生硬地轉了方向,將蝦落進我盤中。
我埋頭假裝扒飯,一滴淚卻毫無預兆地掉進碗裏。
他們都忘了,我對蝦過敏。
抬頭時,我揉了揉眼睛:“這菜......太辣了。”
還好,桌上有一盤宮保雞丁。
讓我的掩飾,不至於太過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