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向來不服輸。
沈歸南出軌後,讓我忍著。
我不服,哪怕淨身出戶也要堅持離婚。
沈歸南指著我說你一定後悔。
我不服,頭也沒回帶著剛出生的女兒離開沈家。
離婚五年,每一年沈歸南帶著不同的女人上門對我挑釁。
我依舊不服,拿起磚頭把他砸的狗血淋頭。
第六年,他還沒上門找事,我就看著女兒敲開了他的門。
沈歸南懷裏還摟著新交的女朋友,一臉不屑。
“終於肯低頭認錯了?”
女兒怯生生的開了口,“爸爸好,媽媽好。”
我鬆了口氣,想再摸摸她的頭。
可我的手卻穿過了女兒的身體。
她稚嫩的童音又響了起來。
“媽媽說她去整容了,她怕我認不出來。她說爸爸身邊帶的女人,就是媽媽。”
沈歸南聽著女兒的話,臉上戲謔的表情都停滯了一瞬。
“許今今搞什麼鬼?當年是她要死要活帶你走,現在養不起你又給我送回來了?”
他蹲下來看著女兒那張跟他八分相似的臉。
又掃視著四周有沒有我的身影。
“我不是養不起,是我不能再養了。”
我下意識回答。
可我忘了我已經死了六個小時。
他們聽不到的。
沈歸南站起了身,我飄在女兒身後,仿佛在跟他對視。
“除非她親自過來跟我服軟,不然你就回你媽身邊去。”
我服輸。
心甘情願。
剛離婚的那兩年,我白天給人做美甲,晚上送外賣,勉強把奶粉錢湊夠。
我從小就是孤兒。
沒有父母的幫襯,隻能讓鄰居幫忙照看。
女兒越長越大,要用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我隻能再做一份寫文的兼職。
雖然沈歸南每年都會來找我。
我也知道隻要我服軟就能帶著孩子回去做闊太太。
可我不願意。
前兩年我咳嗽得越來越嚴重。
我總想生活好過一點,就去醫院檢查。
可我沒有時間。
隻能一月拖一月,一年拖一年。
直到在美甲店咳出一大攤血,我才知道我得了癌症。
也因為嚇到了顧客,我被解雇。
我唯一的閨蜜,哭著勸我去求沈歸南。
“他現在是大老板,一定會有辦法的,你就回去服個軟,這樣念念也有個家。”
念念的名字是沈歸南起的。
寓意把我放在他心上。
我們同一個孤兒院長大,青梅竹馬二十年。
成年之後他打拚成了大老板,依舊把我捧在手心。
所有人都說我的命好,沈歸南愛我愛到了骨子裏。
因為我懷孕口苦,想吃冰糖葫蘆。
哪怕他已經是上市公司的總裁,也會因為我的要求親曆親為。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男人在下樓的間隙也能擠出時間跟情人纏綿悱惻。
沈歸南折騰了一個小時,還不忘帶著糖葫蘆跟我喜歡的草莓蛋糕回來幫我洗襪子。
我想不通。
他明明出軌了,怎麼還能裝的那樣愛我。
我們第一次大吵一架,也是最後一次。
因為情緒激動,念念早產。
我本想原諒他。
可在月子中心的病房外,我看到他摟著小情人說著跟我說過的情話。
我真的不服。
可我病的越來越嚴重。
昏倒的次數越來越多。
早上,我又失去了意識。
醒來之後已經是深夜。
女兒正站在凳子上將我留了三天的剩飯塞進嘴裏。
我知道我沒救了。
因為自尊讓念念跟我受苦跟沈歸南又有什麼區別?
我看了看卡裏最後的一萬零三百二十四塊,將它塞進念念的書包裏。
“媽媽今天要出門整容可能就不是這個樣子了,變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念念從幼兒園放學按著這個地圖去找爸爸。”
女兒是見過沈歸南照片的,每次在電視上看見都會脆生生的叫著那是爸爸。
“可是媽媽要是整容了,念念認不出來怎麼辦?”
我哽咽了一下,抱住小小的她。
“爸爸身邊的人,就是媽媽啊。”
她從小就很懂事,可以自己出門去幼兒園。
我站在窗邊看了很久。
直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徹底消失,我收回了視線。
我給自己化了個很精致的妝,換上了六年前離開時的那件紅裙子。
好多年不花,手有些生。
眼線抖的怎麼都描不好。
眼淚也一直掉。
將門窗都封好後,我把炭點了起來。
將我跟沈歸南的合照扔了進去。
我感覺我變得很輕,一直漂浮在房頂。
低下頭,我的屍體躺在床上。
裙子也大了些像是蓋在我身上。
原來自己已經這樣瘦了。
我下意識得朝著沈歸南的家裏飄去。
“媽媽,你變得不好看,可念念今天還是很想你。”
女兒沒有理沈歸南的話。
直挺挺撲進了他小情人的懷裏。
小情人一臉嫌棄又礙於是沈歸南的親生女兒,隻能任由她抱著。
沈歸南不耐煩得將念念拉出來。
“我說了,除非許今今自己回來!她不出現是什麼意思,把你這麼扔在這?”
“我現在就給你送回去,她不是不服嗎?不服別讓我養!”
沈歸南拉著念念就要上車。
我飄在他身前,想阻攔。
“別!家裏還有我的屍體,別帶念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