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惡心!屈辱!絕望!如同最肮臟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她再也聽不下去了,猛地轉身,像瘋了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出酒店,跑進夜色裏。
夜風凜冽,吹在她臉上,像刀子一樣,她卻感覺不到冷,隻覺得渾身滾燙,血液都在憤怒和痛苦中燃燒!
她沿著道路拚命奔跑,眼淚瘋狂地湧出,又被風吹散。
十八歲那年的事,她從來沒忘。
那天她在酒店兼職,被一個喝醉的男人拖進房間。男人很高,很帥,穿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
他把她按在床上,不顧她的哭喊和掙紮,強行占有了她。
事後,男人清醒了,跟她道歉,說他被人下藥了,不是故意的。
他說他會對她負責,要多少錢都可以。
可談夏不要錢。
她隻要他付出代價。
她報警了。
男人被帶走的時候,眼神很複雜,有愧疚,有悔恨,也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後來她才知道,他背景龐大,家族動用了關係,很快就會把他保出來。
談夏膽戰心驚,又痛不欲生,憑什麼,有錢有勢的人,淩辱了一個女孩,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那些天,她幾乎整夜整夜的做噩夢,淚水濕透了枕巾。
可沒多久,她就聽說,男人在監獄裏心臟病發,猝死了。
她當時竟然……鬆了一口氣,覺得那是報應。
可那場侵犯留下的創傷,卻深深刻進了她骨子裏。
她怕男人,抗拒親密接觸,覺得自己肮臟不堪,不配被愛。
直到遇見裴宣禮。
他會因為她一句喜歡,就包下整個音樂廳,請來世界頂尖的樂團為她一個人演奏。
他會在她生理痛時,放下身段,笨手笨腳地學著給她煮紅糖薑茶,明明燙得手指發紅,還故作輕鬆地說“不疼”。
他會在每一個紀念日,準備精心挑選的禮物和浪漫的驚喜,讓她覺得自己是被深深愛著的珍寶。
除了……偶爾會有一些意外的發生。
比如兩年前那場意外的車禍,讓她手指神經受損,再也無法進行高強度的鋼琴演奏,斷送了成為職業鋼琴家的夢想。
比如一年前,她剛查出懷孕,滿心歡喜時,卻在樓梯上不小心滑倒,失去了那個孩子。
每次意外後,裴宣禮都表現得比她更痛苦,更自責,更加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讓她連一絲怨懟都生不出來,隻覺得是自己不小心,連累他擔心。
可原來……這些意外,全都是他精心設計的!
他根本不愛她,他隻是在執行一場漫長而殘忍的報複!
他甚至,連碰她一下都嫌惡心,讓別的男人來代勞!
這五年,她到底活在一個多麼荒唐、多麼惡心的騙局裏!
談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盡,雙腿發軟,才癱坐在路邊,抱著膝蓋,無聲地痛哭起來。
眼淚流幹了,隻剩下幹涸的刺痛和一片死寂的冰冷。
不行,她不能留在這裏了。
一分一秒都不能再待在他身邊!
她瘋了一樣跑回家,衝進裴宣禮的書房,開始翻找。
抽屜,櫃子,文件架,她找得很急,很亂,把東西扔得到處都是。
終於,在書桌最底層的抽屜裏,她找到了那份離婚協議。
裴宣禮已經簽好字了。
日期是三個月前。
也就是說,三個月前,他就已經準備好了這一切。
談夏看著那份協議,眼淚一滴一滴砸在紙上,把“裴宣禮”三個字暈染開。
她拿起筆,顫抖著簽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筆,都像在心上刻下一刀。
簽完字,她給律師發信息:「李律師,我要離婚。協議發到你郵箱了,你幫我走程序。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