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七周年紀念 日那天,顧澤遞給我一份離婚協議書。
「抱歉沁檸,我還是接受不了。」
「你太臟了。」
我看著他臉上不再掩飾的嫌惡,死死忍住眼淚。
八年前,我被人非法拘禁、侵犯。
原本這件事,我應該將它深埋,重新開始。
可偏偏,當時接警的民警,是顧澤。
......
牛排還沒動一刀,顧澤的離婚協議書已經推到了我麵前。
「簽了吧。」
「沁檸,我裝不下去了。」
顧澤聲音溫和。
可那份有些厚度的離婚協議書,硌得我指尖發麻。
「顧澤。」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被非法拘禁不是我的錯,被侵犯也不是我的錯。」
「你說過......你說過不介意的。」
顧澤往後靠了靠。
餐廳暖黃的光照在他臉上,卻映不出半點溫度。
「上周你發燒說胡話。」 他目光落在窗外,「一直喊“別拷我”、“鐵鏈好疼”。你指甲摳進我肉裏,血流了我一手。」
他轉回頭,扯出苦笑:「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第一反應不是心疼你。」
我胸口一抽。
「是惡心。」 他說得輕,卻字字砸在我心上。
「對不起。」 他說這話時,臉上卻毫無歉意,隻有不加掩飾的嫌惡。
「每次碰你,我都會想起當年在倉庫看見你時的場景。八年了,沁檸,我過不去那個坎......」
我看著眼前的顧澤。
他早已不是當年青澀認真的小民警。
這些年,在我家裏的幫襯下,他有了自己的事業。
風生水起,遊刃有餘。
我指甲掐進掌心:「你當時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追我......你從沒說過......」
「怎麼說?」 顧澤終於看向我,「說老婆,我一碰你就想起你被糟蹋的樣子?說每次幫你吹頭發看見你後頸被人咬出來的疤我都會吐?」
他搖搖頭:「我說不出口。」
餐廳悠揚的小提琴聲裏,我聽見自己心臟裂開的聲音。
原來,在他一次又一次說著「我不介意」 時,他就已經覺得發生這種事的我低人一等。
所以他用偏見的眼光看待我,但口腹蜜劍地說我不介意。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深的傷疤,會被帶我走出來的愛人親手撕開。
「所以這七年......」 我嘴唇在抖,「你每次抱我、親我、說愛我......都在忍著惡心?」
顧澤沉默了很久。
「是我高估自己了。」
「我以為愛能戰勝一切,結果......」
他推了推協議書。
「我還是覺得你好臟。」
筆就在手邊,銀色的。
是他談成第一筆生意時我送他的。
「那孩子呢?」 我聽見自己問,「你說想要個孩子,你裝修了兒童房,掛了三年星空燈——」
「那是騙你的。」 顧澤打斷我,「也是騙我自己的。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孩子......從一個被強——」
他猛地刹住,但那個字已經懸在半空。
空氣突然冷了下來。
我拿起筆,翻開協議。
財產分割那頁寫得清清楚楚,他幾乎淨身出戶,隻留了現在住的房子。
「補償我?」 我笑了,眼淚砸在紙上。
他沒有回答。
看著我一筆一劃,把七年的婚姻終結在這張紙上。
最後一筆落下,顧澤肩膀明顯鬆了。
他拿起協議快速檢查,動作快得像怕我反悔。
然後起身。
「下周一,九點。」
「早點辦完,對誰都好。」
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我認得,八年前,在倉庫門口,他第一個衝進來時,也這樣看過我。
當時是心疼。
現在是解脫。
侍應生小心翼翼過來:「女士,牛排需要加熱嗎?」
我看著對麵空蕩蕩的座位,那杯慶祝紅酒顧澤一口沒動。
「不用了。」 我說,「都撤了吧。」
就像我的婚姻,冷了,餿了,該倒掉了。
隻是倒掉之前我才想起。
八年前他把我從倉庫抱出來時,貼在我耳邊說過一句話。
他說:「別怕,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原來,他的承諾,時效隻有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