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欣,鬧夠了就回家。爸已經很不高興了,你在這鄉下地方裝模作樣,丟的是顧家的臉。”
我繼續挑豆子,一顆顆把壞豆子撿出去。
“顧家的臉要是靠我一個人就能丟光,那這臉麵也太薄了。”
顧晴深吸一口氣,從包裏抽出一份文件。
“這是股權轉讓協議。我把我名下的股份全給你了,趕緊回去接管公司,永遠別再出現在懷瑾和柔柔麵前。”
不對,有詐。
我把簸箕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沒有接那份文件。
我看著她的眼睛。
“顧晴,你昨晚又沒睡好吧?眼下的粉蓋不住烏青。”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摸了下眼角。
我繼續問,“手腕是不是也疼?整天敲鍵盤、簽文件,腱鞘炎犯了吧?”
“還有脖子,轉頭的時候會不會聽到咯吱聲?”
顧晴的手指僵在半空。
顧懷瑾皺眉,“顧欣,你別轉移話題!”
我站起身,走到顧晴麵前,離她很近。
“姐,你看看我的手。”
我伸出雙手。
掌心有薄繭,但皮膚是健康的顏色,指甲剪得幹淨整齊。
顧晴的嘴唇抿緊了。
我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臉上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你每天吃什麼?降壓藥?安眠藥?胃藥是不是也常備著?”
我指了指院子裏的菜畦。
“我每天早上吃自己種的蔬菜,喝自己養的雞下的蛋。”
“中午累了就在樹蔭下睡一覺,晚上看著星星泡腳。我的KPI是今天種了幾畝地,收了幾筐菜,不是股價漲了幾個點,也不是又拿下了哪個項目。”
顧懷瑾想說什麼,顧晴抬手製止了他。
她盯著我看了很久。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顧懷瑾目瞪口呆的動作。
她脫掉了高跟鞋,赤腳踩在了泥土上。
“這土......是暖的。”
“太陽曬了一天,當然是暖的。”
我從旁邊拿過一雙柔軟的純布鞋。
“要試試嗎?”
顧晴接過布鞋,真的穿上了。
她走了幾步,走到菜地邊,蹲下身摸了摸一片生菜的葉子。
顧懷瑾終於忍不住了,“顧晴!你在幹什麼?我們是來帶柔柔回去的!”
顧晴站起身,沒有看他,而是看向我。
她聲音很輕,帶著小心的試探。
“你這兒還招人嗎?我不要工資,庫庫幹活,管吃住就行。”
顧懷瑾踉蹌一步,表情像活見了鬼。
我笑了,白得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我從屋裏又拿出一副手套遞給她。
“招。正好明天要給西紅柿搭架子,缺人手。”
顧晴接過手套,看向顧懷瑾。
“你先回去吧。告訴我爸,我休假一陣子。”
“顧晴!你瘋了?你是顧氏的執行總裁!”
顧晴平靜地看著他。
“一直待在寫字樓裏,誰能不瘋?你以為老板就不是牛馬了?老板隻是更加焦慮的牛馬!現在,我想試試當個正常人。”
她轉身走向菜地,赤腳踩在溫暖的泥土上,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可以看出,她此時特別幸福。
顧懷瑾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我,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上車離開了。
引擎聲遠去後,顧晴回頭看我。
“咱們這的員工手冊給我看一下。”
我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