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把我關進了祠堂。
這是全村最氣派的建築。
青磚黑瓦,飛簷翹角。
供桌上擺滿了靈位。
密密麻麻,幾百個。
全是姓李的。
“大師,委屈您先住這兒。”
獨眼龍讓人搬來一張雕花大床,鋪上嶄新的被褥。
“這地方陰氣重,正好給您降降火。”
他笑得猥瑣。
“女人一會就送來。”
“記住了,別耍花樣。”
“這祠堂周圍,埋了雷。”
“土雷,踩上一腳,腿就沒了。”
門關上了。
大鐵鎖哢嚓一聲。
我沒理會,徑直走到供桌前。
拿起一個靈位看了看。
李家列祖列宗。
名字都很奇怪。
李大狗,李二牛,李鐵蛋......
全是賤名。
而且,很多人的壽命都很短。
三十歲,四十歲。
甚至還有十幾歲的。
這村子有遺傳病。
或者說,詛咒。
近親結婚帶來的基因崩潰。
難怪他們這麼急著要“借種”。
我繞到供桌後麵。
通常這種老祠堂,都會有密室或者地道。
用來藏族譜和財寶。
我敲了敲牆壁。
實心的。
又踩了踩地板。
也是實心的。
難道我想錯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端著托盤,低著頭。
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腰身很細。
“大師,吃點東西吧。”
聲音很輕,很柔。
和阿秀那個瘋婆子完全不同。
我轉過身,看清了她的臉。
愣住了。
這女人,長得真標致。
瓜子臉,柳葉眉,皮膚白得像瓷器。
完全不像這山溝裏的人。
“你是誰?”
“我叫小翠。”
她把托盤放在桌上。
是一隻燒雞,還有一壺酒。
“我是村長的女兒。”
村長?
那個獨眼龍?
我看了一眼那隻燒雞。
“這雞,幾根爪子?”
小翠噗嗤一聲笑了。
“大師真幽默。”
“這是山裏的野雞,當然是四根爪子。”
她撕下一條雞腿遞給我。
“放心吃吧,沒毒。”
“我爹說了,要把你養得壯壯的。”
我接過雞腿,沒吃。
“你爹讓你來幹什麼?”
“陪大師......睡覺。”
小翠臉紅了。
低著頭,手指絞著衣角。
“我爹說,隻要我懷上大師的種,以後這村子就是我的。”
我看著她。
這女人,不簡單。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
清澈得像一潭死水。
在這吃人的村子裏,能保持這種眼神的,要麼是傻子,要麼是影後。
“你讀過書嗎?”我問。
“讀過。”
小翠抬起頭,“我讀到初中。”
“想出去嗎?”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
“想。”
“但我出不去。”
“為什麼?”
“因為我是『聖女』。”
她解開領口的扣子。
露出鎖骨。
鎖骨下方,紋著一朵黑色的蓮花。
妖豔,詭異。
“我是用來祭祀『河神』的。”
“如果懷不上好種,我就得被扔進河裏。”
“喂那東西。”
河神?
我心裏一動。
“河裏到底有什麼?”
小翠湊近我,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
“一條大蛇。”
“長著角的蛇。”
“我爹說,那是龍。”
“每年都要吃一對童男童女。”
“今年輪到我了。”
她抓住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大師,救救我。”
“隻要你帶我走,我知道一條路。”
“一條不用過橋的路。”
我盯著她的眼睛。
這次,我看到了一絲真實的恐懼。
還有野心。
“什麼路?”
“水路。”
小翠指了指祠堂後麵。
“這祠堂下麵,直通那條暗河。”
“隻要有船,就能順流而下,直通外麵。”
我心裏狂喜。
果然有暗道!
但我臉上不動聲色。
“船呢?”
“我有。”
小翠從懷裏掏出一張圖紙。
“這是皮筏子的圖紙。”
“材料都在祠堂的倉庫裏。”
“隻要大師能在一晚上做出來,我們就能跑。”
我看著那張圖紙。
畫得很專業。
這女人,早有預謀。
“為什麼找我?”
“因為隻有你能打得過那些守衛。”
小翠撫摸著我的胸口。
“而且,隻有你能看懂這圖紙。”
“村裏人,都看不懂。”
我笑了。
這買賣,能做。
不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
這是唯一的機會。
“行。”
我一把摟住她的腰。
“今晚,咱們就『造船』。”
小翠順勢倒在我懷裏。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後腰一涼。
那是金屬的觸感。
這女人手裏有刀!
我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一把鋒利的匕首掉在地上。
“你想幹什麼?”我冷冷地問。
小翠臉色慘白。
“我......我......”
“是獨眼龍讓你殺我的?”
“不......不是......”
她顫抖著,“我是想割點你的血。”
“什麼?”
“我爹說,你的血是純陽之血,能避開河裏的東西。”
“要想走水路,必須把血塗在船上。”
我鬆開手。
看著地上的匕首。
這村子,真是全員惡人。
連個初中生都想著放血。
“想走,就聽我的。”
我撿起匕首,插在桌子上。
“別搞這些小動作。”
“去把材料找來。”
“今晚,咱們不僅要造船。”
“還要送這全村人一份大禮。”
我看向那些靈位。
眼神冰冷。
既然這祠堂是他們的根。
那就把根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