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賣進暗窯那年,十二歲。
他們毒啞了我的嗓子,打斷了我的腿。
七年後,父親在善堂找到我,老淚縱橫。
繼母帶來的弟弟原故,在旁用手帕掩鼻,眼神卻淬著毒。
“哥哥能回來真好,隻是那地方,怕是學了不少伺候人的本事吧?”
滿室寂靜,父親麵露尷尬。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
隻是跛著腳,慢慢走到他麵前。
在他輕蔑的注視下,我緩緩卷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縱橫交錯的疤痕。
我用盡力氣,將那隻帶著模糊烙印的手臂,輕輕搭在了他潔白無瑕的腕子上。
在他驚恐的抽氣聲中,我望著他,用口型無聲地說:
“第一個要伺候的,就是你。”
......
“滾…滾開!”
原故猛地把我推開,我腳下不穩,直接摔在地上。
手紮進他剛剛為了表示不滿,砸在我腳邊的杯子碎片裏。
碎片紮穿手掌,血一股腦全湧出來。
我不顧疼痛,跪在地上給原故磕頭。
父親臉色發白,我動作太快。
他把我拉起來前,我已經磕了十多個了。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來給少爺包紮!”
府醫匆匆趕來,折騰了許久才止住血,將我的手包成了個大粽子。
原故和繼母就在旁邊站著,也不敢走。
等外人都散了,父親才問我。
“原照,你方才......為何要給你弟弟磕頭。”
我比劃著手語解釋,但他們看不懂。
父親命人給我拿來筆墨,我傷在右手,隻好用左手握住筆,歪歪扭扭地寫。
“我弄臟了地,怕惹夫人和二少爺不快。”
在暗窯裏那些年,為了少挨一頓打,少受一份罪,我早已習慣了順從。
不管是誰的錯,隻要我先認下,總能有幾率換來息事寧人。
堂上的人被我的話驚了一跳,父親一拍桌子,瞪著原故。
“你哥哥已經成這樣了,你還要逼他嗎?!”
原故和繼母上前兩步,趕緊跪下了。
兩個人還沒說話,先伸手抹起眼淚,姿態都是相同的,不愧是母子。
“父親,我什麼都沒做啊,是哥哥自己摔倒的。”
父親怒目圓睜,站起身指著原故剛要發作,卻突然停住了。
我跪下扇了自己清脆的一巴掌,拉住了父親的袖子。
見他看過來,我急忙把寫好的字展示給他看。
“是我自己腿腳不利索,和弟弟無關。”
“父親不要因為我傷了弟弟的心,要罰就罰我吧。”
父親看完之後反倒更生氣了,他把我扶起來,指著堂下兩人。
“在這跪一個時辰,二少爺禁足半月。”
我怯懦著低著頭,等父親離開。
“原照你個賤種,剛回來就把你當孌童的那套用在父親身上!”
“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賤貨。”
原故在那咒罵著,我全盤接納。
再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何況他來來回回不過就隻會罵個賤人。
我盯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極緩慢地開口,一字一頓的,確保兩人都能看清我的口型。
“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