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地震我和弟弟都被壓在房梁下,救護人員問我先救誰。
與此同時,鬼差飄在我身邊,拿著本子記錄名字:“二選一哦。”
我毫不猶豫選了先救弟弟。
我沒死,但鋼筋掉下來,切斷了我的腿筋。
弟弟哭了,偷偷改了誌願,為我放棄高分律師專業,轉學低分護理。
爸媽抹著淚,賣了房子給我治病。
十年後的複診,我又一次在醫生麵前摔倒時。
平時一向鼓勵我的媽媽卻摔了複診單:
“她為什麼還站不起來,和她同期進醫院的複健後都站起來了。
“是不是不夠努力?
“所有人都覺得,她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她為什麼還能每天這麼開心?為什麼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弟弟也崩潰地扶著頭
“相親又談崩了,女孩嫌我28歲做護理掙的太少。”
“我到底要為她耗到幾歲?”
我重新回到複健室。
每一次複健都要用雙手支起上半身,頭朝下倒掛在雙杠上。
這個動作對我來說很費勁,但是每次想起家人的鼓勵和笑容我都會堅持。
這一次。
我放手了。
我聽見頭骨碎裂,脖頸骨折的聲音。
真好,我也該讓你們輕鬆了。
——
我等了3分鐘。
痛苦比我想象的要漫長。
終於心跳聲越來越大,胸膛整個都擠壓得想要炸開。
終於…結束了。
媽媽你看,我也勇敢了一次。
我慢慢地飄到醫院康複室半空,看到了廁所的藥湯,我拍了拍腦袋,忘了衝下去了,又要讓媽媽擔心了。
我一直沒有告訴媽媽。
我每次強忍著喝完所有的藥。
到屋裏就會吐出來。
癱瘓長期擠壓導致我的胃特別小,也異常敏感,藥湯一進去食道就痙攣。
我實在忍不住,是我太沒用了。
明明是弟弟為了我去和護理學博士老師求來的方子。
媽媽每天都要熬6個小時的,她的手背都被藥湯浸染上色了。
我為什麼要吐掉呢?
媽媽又會生氣說我不配合治療了,說我是存心不讓一家人好過。
我抻了抻脖子,脖子怎麼還是歪的,沒有人告訴我靈魂會和肉體死亡時保持一個姿勢。
要不然就換種死法了。
地上的我姿勢也太詭異了,希望不要嚇到媽媽和弟弟。
我集中精力,眼前出現一個光點,地上的毯子緩緩移動蓋住我的屍體。
我開心地拍拍手。
這樣就好了。
要走了,我揮手和這個我呆了十年的康複室告別,不知怎麼突然失落下來,遺憾的是沒有看到弟弟的婚禮。
其實弟弟對我一直都很好的。
尤其是遊樂園砸斷腿之後。
那年他高考出分,那天我看過他的瀏覽器,有360多條搜索律師的記錄。
到最後他從電腦房填報誌願走出來時,卻說:“我報考了護理。”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
到今天,他堅持每天給我做護理按摩已經0年了。
是個人都會累的。
今天的事情,他們生我氣也正常的。
隻能怪我自己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