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昭寒簽下和離書那天,說我這種毒婦,就該死在外麵,別臟了他的地。
他不知道,我已油盡燈枯,隻剩三月陽壽。
我平靜地搬出王府,隻帶走了一身舊衣。
三個月後,我的死訊傳遍京城。
他嗤笑一聲,隨意賞了口薄棺。
直到他日夜折磨的政敵,當朝太子,一身縞素,以未亡人自居,為我扶棺守靈三日。
他才瘋了似的衝出府,不顧阻攔,親手扒開我的墳。
棺材裏,空空如也,隻有一封給太子的信:「殿下,我自由了。」
1.
陸昭寒將和離書扔在我臉上時,紙張的棱角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一道細微的血痕。
「滾吧,沈若瑜,別再讓本王看見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這種毒婦,就該死在外麵,別臟了本王的地。」
我沒有擦拭臉上的血跡,隻是平靜地撿起那封和離書。
墨跡未幹,昭示著他簽下它時的迫不及待。
五年夫妻,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毒婦。
因為他認定,是我五年前設計了他,用不光彩的手段逼他娶我,害他錯失了迎娶心上人白月光的良機。
「好。」我隻說了一個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不知道,我已油盡燈枯。
禦醫說,我體內的毒積重難返,最多,隻剩三個月了。
我平靜地搬出王府,沒帶走任何金銀細軟,隻帶走了我嫁進來時穿的那一身舊衣。
王府的管家看我的眼神充滿鄙夷,仿佛在看一件被丟棄的垃圾。
「沈......夫人,王爺吩咐了,您不得再踏入王府半步。」
我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那座囚禁我五年的華麗牢籠。
我回到了城南那間破敗的小院,這是我唯一的容身之處。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很平靜。
每日咳血,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
我開始寫信,一封又一封,寫給我遠在邊關的兄長,告訴他我很好,勿念。
也寫給......太子蕭承稷。
我告訴他,當年他所中的「牽機」之毒,解藥的線索就藏在陸昭寒的書房裏。
那毒是我下的,解藥自然也該由我來給。
這是我欠他的。
三個月後,大雪紛飛,我躺在冰冷的床榻上,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仿佛看見了蕭承稷。
他依舊是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樣,眼神裏卻帶著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沈若瑜,你為何要這麼做?」他問。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的死訊很快傳遍京城。
所有人都說,我是被寒王休棄,在城南破院裏活活凍死的。
一個笑話。
一個罪有應得的毒婦。
我成了京城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每個人提起我,都帶著快意的嘲諷。
想必陸昭寒聽到我的死訊時,也是如此吧。
他大概會嗤笑一聲,隨意賞我一口薄棺,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王爺,沈氏......去了。」下人戰戰兢兢地稟報。
我能想象出陸昭寒的表情,他正與他的白月光柳輕煙對弈,聞言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死了便死了,找個地方埋了,別汙了本王的眼。」
柳輕煙柔柔地開口:「王爺,姐姐她......終究是與您夫妻一場,還是厚葬了吧。」
陸昭寒冷笑:「她也配?一個靠下作手段上位的女人,能有口薄棺,都是本王開恩。」
他隨手丟下一錠銀子,「去,買口最便宜的棺材,扔到亂葬崗去。」
下人領命而去。
我這短暫的一生,在他那裏,就隻值一口最便宜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