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高度近視,五米之外六親不認。
剛穿越來時,我正躺在婚床上,身邊是個輪廓硬朗的男人。
我當他是從未謀麵的夫君,這一年來與他紅袖添香,極盡纏綿,甚至還懷了他的崽。
直到那天,府門大開。
一個風塵仆仆的男人領著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回來,指著我怒罵:
“毒婦!我離家兩年,你竟連隻言片語都不曾寄給我!若不是柔兒在邊關九死一生救了我,我早已成了枯骨!如今她有了身孕,我必須給她個名分!”
我看了一眼那個模糊的人影,又回頭看了看正在給我剝葡萄的夫君,頓時勃然大怒,指著那門口的男人破口大罵:
“哪來的死騙子!竟然敢冒充我夫君?來人啊,把這個企圖以此訛詐的瘋子給我亂棍打出去!”
隨著我一聲令下,那些身強力壯的家丁抄起哨棒就往死裏招呼。
“啊!反了!你們這群狗奴才!我是世子!”
“別打了!我的肚子......文遠哥哥救我!”
那自稱林文遠的男人被打得抱頭鼠竄,懷裏的柔兒更是尖叫連連,發髻散亂。
我窩在身後男人的懷裏,聽著那棍棒到肉的悶響,心裏那叫一個舒坦。
“夫君,你看這瘋子,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我剝了顆葡萄遞到身後人嘴邊,邀功似的哼道,“連我的名字都知道,肯定是做了功課來的。”
身後那人輕笑一聲,咬住葡萄,順勢含住我的指尖輕吮了一下,語調慵懶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既是瘋子,打死勿論。若是官府問起,自有為夫擔著。”
聽聽!多霸氣!多寵我!
看著眼前令行禁止的家丁們,我心裏更美了。
穿越這一年來,我這夫君心疼我眼瞎體弱,說外頭人心險惡,不讓我出這梨園半步。
他還說以前的下人手腳笨拙,不僅把府裏原來的老人全換了,連看門的狗都換成了狼狗。
如今這滿院子都是他調教出來的人,隻聽我們夫婦二人的話。
別說門口來的是個騙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隻要我夫君一聲令下,他們也敢打!
就在我以為那騙子要被打斷氣的時候,那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束縛,從懷裏掏出一塊血紅色的物件,狠狠拍在青石板上!
“薑若渺!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這是侯府世子的傳家血玉!我看誰敢再動我一下!”
這一聲吼得中氣十足,帶著上位者的威壓。
正在揮棒的家丁們動作沒停,但我身邊的老管家,卻在看到那抹紅光的瞬間,臉色煞白。
“住手......快住手!”
老管家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捧起那塊玉佩,渾身劇烈顫抖,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世子爺?!真的是世子爺啊!”
空氣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我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僵住了。
我不信邪,推開擋路的丫鬟,挺著肚子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整個人幾乎趴在管家手裏那塊玉佩上。
上麵確實刻著“林”字。
喲,這真的是林文遠的玉佩。
如果門口這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像條落水狗一樣的男人真的是林文遠......是那個新婚之夜雖然沒見上麵,但我名義上的丈夫......
那這一年來,那個借口保護我,把侯府下人全換成自己心腹,將我圈養在梨園裏寸步不出,甚至夜夜與我纏綿,讓我懷了崽的絕世好夫君......
到底是誰?!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僵硬地轉過脖子,看向太師椅上那個依舊坐姿優雅的男人。
他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依舊是一團我看不太清的輪廓。
周圍的家丁此刻都沉默地退到了他身後,呈保護姿態,明顯是隻認他這個主子。
見我看他,他竟還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衝我勾了勾手指,語氣溫柔:
“渺渺,過來,別離那個臟東西太近。”
門口的真世子林文遠終於緩過一口氣,看著滿院子對他刀劍相向的陌生侍衛,又看著我隆起的肚子,一口血噴了出來,嘶吼道:
“薑若渺!你這個蕩婦!你竟敢聯合奸夫謀奪家產!我要把你浸豬籠!!”
我看了看門口那個要殺人的真老公,又看了看屋裏那個淡定喝茶,掌控全場的假老公。
我去,莫不是一開始我就睡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