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訂婚宴的鬧劇之後,時川沒有解釋,隻有一句蒼白的“她情緒不穩定,我不能不管”。
我哭過,鬧過,歇斯底裏地質問過。
他總是用疲憊的眼神看著我:“心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喬萱隻是我的助理,她為公司付出了很多,我隻是在盡一個上司的責任。”
責任?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的心,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漸漸冷卻。
我們的十周年紀念日,悄然來臨。
不出所料,時川早已忘記。我也沒有像往年一樣,提前幾天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更沒有費心準備一桌子他愛吃的菜。
傍晚,我獨自去醫院拿回了孕檢報告。
看著B超單上那個尚且微小卻確實存在的孕囊,我的心情複雜難言。這個孩子,來得或許不是時候,但它是我和時川十年感情的結晶。我撫摸著尚且平坦的小腹,心底滋生出一絲微弱的希望。
也許,這個孩子能挽回些什麼?
然而,命運再次給了我沉重一擊。
就在我拿著檢查報告,走在回家的人行道上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跑車以一種失控的速度從我身側掠過,猛地轉彎駛向公寓入口——
刺耳的刹車聲,伴隨著身體被撞擊的鈍痛。
我摔倒在地,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鮮紅的血,迅速從身下蔓延開來,染紅了我淺色的裙子,也染紅了手中那張嶄新的檢查報告。
是時川的車。
副駕駛上,坐著臉色煞白、捂著胸口的喬萱。
時川慌慌張張地下了車,看到倒在地上的我,以及我身下那攤刺目的鮮血,他明顯愣住了。
“心月?你......你怎麼在這裏?”
劇痛和恐懼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我伸出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的褲腳,聲音破碎不堪:“時川......孩子......我們的孩子......救......救我......”
他看著我身下的血,眼神裏閃過一絲短暫的驚慌,但下一秒,就被另一種情緒覆蓋。
喬萱在車裏發出虛弱驚恐的嗚咽:“時總......血......好多血......我好怕......我暈血......”
時川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用力甩開了我的手,仿佛我是什麼肮臟可怖的東西。
他俯身,一把將車裏瑟瑟發抖的喬萱打橫抱起,看也沒再看我一眼,隻丟下一句冰冷的話,如同淬毒的利箭,徹底射穿了我最後的心防:
“樓心月,你離我們遠點!沒看到萱萱暈血嗎?別嚇著她!”
說完,他抱著他嬌弱可憐的助理,步履匆匆地奔向公寓大樓,大概是去叫家庭醫生,或者,隻是為她尋找一個沒有“血腥”的安靜角落。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的血還在不斷流淌,帶走我身體的熱度,也帶走那個尚未成型的小生命。
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塊肮臟的抹布。
眼淚早已流幹,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空洞。
十年的感情,四年的隱忍,無數次的自欺欺人,都在這一刻,伴隨著我體內流失的血液,徹底消亡。
原來,不是不愛了,而是他的心,早就偏到了太平洋。
連我們孩子的性命,都比不上喬萱一句“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