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灼灼韶華：啞妻歸來冠蓋京華

第四章

我沒有跑遠。

憤怒和屈辱支撐著我衝到電梯口，瘋狂地按著向下的按鈕。手腕上還殘留著秦川用力握過的紅痕，火辣辣地疼。

腳步聲自身後急促追來。

手腕再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猛地向後一扯！我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踉蹌，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電梯門旁的牆壁上。

“跑啊！怎麼不跑了？！”秦川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帶著酒氣和怒意。他將我死死困在他與牆壁之間，雙眸赤紅，“你他媽今天到底在鬧什麼脾氣？！就因為我來給朋友接風，你就敢當眾甩我巴掌？！”

“我不喜歡隨便吃醋、無理取鬧的女人！桑晚，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語氣陰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還有，誰給你的膽子跟我提分手？！沒有我秦川，你看還有哪個男人肯要你個......”

話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頓住，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

“啞巴”兩個字，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那未盡之意，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不再比劃任何手語，隻是用那種冰冷的、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靜靜地注視著他。

那眼神似乎刺痛了他，也或許是他從我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決絕。一種即將徹底失去什麼的恐慌，猛地攫住了他，讓他方寸大亂。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更深的惱怒覆蓋。他猛地俯下身，單手將我兩隻手腕更緊地扣在頭頂，低頭粗暴地想要吻住我的唇，試圖用這種慣常的、帶著征服意味的方式，來確認我對他的歸屬權。

“叮——”

就在這時，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我幾乎是用盡了這輩子最快的反應和最大的力氣，在他即將碰到我的前一秒，右腿膝蓋猛地向上一頂！

“唔！”秦川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瞬間鬆開了鉗製我的手，蜷縮著彎下腰去。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像一尾滑溜的魚，迅速擠進了即將關閉的電梯轎廂。

電梯門在我身後緩緩合攏，徹底隔絕了外麵秦川因疼痛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以及他氣急敗壞的吼聲。

做完這一切，我背靠著冰冷的電梯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雙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不許哭，不許在那個人渣麵前流露出絲毫軟弱。

直到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電梯裏並非空無一人。

轎廂角落，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長身玉立。

怎麼會......是他？

秦慎。

我們昨天才見過麵。此刻，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定製西裝，依舊是那副金絲眼鏡，神情淡漠，仿佛剛才電梯外那場鬧劇，與他毫無關係。

當著他的麵，我差點讓他親弟弟“斷子絕孫”。這尷尬的境況，讓我本就混亂的大腦徹底宕機，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空氣凝固了幾秒。

最終，是他先開了口，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你和秦川......鬧矛盾了？”

我下意識想用手語回答，隨即想到他可能看不懂，連忙從包裏翻出手機，顫抖著手指打出一行字，遞到他麵前：“不是鬧矛盾，我們分手了。”

“這樣啊......”秦慎的目光專注地落在我手機屏幕上，鏡片後的眼眸深邃難辨。他似乎瞥見了屏幕上我和秦川曾經的合影屏保，但並未說什麼。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語調慢條斯理，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無意識地拉長了尾音，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品味著什麼。

偏偏就是這樣平靜無波的語氣，讓我無端地感到一絲寒意。不算狹窄的電梯空間，此刻仿佛變成了一道無形的牢籠，將我和他困在這一方逼仄的天地裏，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電梯終於平穩地降落在一樓。門一開，我幾乎是逃也似的衝了出去，不敢回頭，隻想盡快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離開所有與秦川有關的人和事。

然而，就在我即將踏出酒店旋轉門時，身後，那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再次響起，清晰地穿透了大堂嘈雜的背景音，傳入我的耳中：

“弟弟不行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哥哥？”

我的腳步猛地一頓。

“瘋子......”兩個字在喉嚨裏翻滾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我加快了腳步，一頭紮進門外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