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雨,冰冷刺骨。
血,溫熱粘稠。
凶手享受著我的恐懼和痛苦,他用電擊棍一次次捅向我最脆弱的地方,逼迫我張開嘴,灌下那瓶本該用來保護自己的防狼噴霧。火燒火燎的劇痛從喉嚨蔓延到胃裏。
這還不夠。他脫下我的高跟鞋,那是我為了維持職業形象,即使通勤再累也不願換下的累贅。他用那堅硬的鞋跟,一下,一下,帶著令人牙酸的悶響,敲碎我的趾骨、腳踝、膝蓋......皮開肉綻,骨頭碎裂,劇烈的疼痛讓我幾次昏死過去,又幾次被更強烈的痛苦喚醒。
當堅硬的鞋跟最終落在我的頭骨上時,我甚至聽到了自己顱骨碎裂的“哢嚓”聲。意識開始模糊,視野被血色和黑暗侵蝕。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我依然殘存著一絲渺茫的希望,祈求著雨幕中能出現一束光,祈求何崇潤能像曾經承諾的那樣,如同騎士般降臨,救我於水火。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我升職了,薪水漲了不少,我們終於可以負擔得起去冰島的旅行,可以在極光下,補辦那個我們計劃了五年,卻因他追求寫作夢想而一拖再拖的婚禮。
可惜,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新娘死了。
我漂浮在空中,看著凶手熟練地清理現場,然後拿出手機,將那段記錄了我長達五個小時酷刑的視頻,發送給了賀明柔。
而接下來的日子,我看著賀明柔如何巧妙地引導著何崇潤,將我遭受折磨的每一個細節——電擊的位置、防狼噴霧的使用、高跟鞋造成的傷害形態——都“靈感迸發”地寫進他那本新的懸疑小說裏。
這不像是在提供素材,更像是一種......精心策劃的嫁禍。
我心急如焚,看著何崇潤與賀明柔越走越近,恨不得能揪著他的耳朵告訴他真相!可我知道,他不會信,在他眼裏,我隻是個“不懂事”、“胡亂猜忌”的妻子。
案發現場外圍,何崇潤疲憊地對賀明柔說:“不會是她(指我)。她回家不走這條路。”
賀明柔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隨即,她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驚呼一聲,舉起手機:“崇潤你看!我有個朋友在群裏發了這個,說是昨晚案件泄露出來的視頻片段!”
何崇潤不疑有他,接過了手機。
下一刻,女人淒厲到變調的慘叫聲猛地從手機裏傳出,劃破了雨後的寧靜!何崇潤的眉頭瞬間擰緊。
“這太殘忍了!”他寒毛直豎,忍不住咒罵,“簡直是畜生!”
視頻因為雨水和晃動並不清晰,但那一陣陣絕望的哀嚎和地上不斷蔓延的血色,足以說明一切。我又感受到了那刻骨銘心的疼痛,恐懼地捂住了耳朵。
視頻裏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可何崇潤的臉色,卻在這一瞬間,血色盡褪,變得慘白如紙。
他聽出來了。
盡管聲音因極度痛苦而扭曲變形,但那殘存的音色,與他耳鬢廝磨了數年的聲音,太像了。
像薑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