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

第五章

到了古鎮。

看著眼前不算密集的人流，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說好的直播引流呢？效果就這？

我心中有些崩潰。

當我扭頭看向謝行，想商量對策時，卻發現他已經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小馬紮和畫板，旁若無人地蹲在街角，開始專注地畫著什麼。

“這都沒幾個目標客戶啊，你在畫什麼？”我湊過去，心中疑惑。

“哎，你別看。”他像是被驚到，慌忙用手遮住畫紙，臉上居然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不看就不看，小氣鬼。

我撇撇嘴，扭過頭，決定發揮我的主觀能動性，主動出擊，尋找潛在客戶。

很快，我鎖定了一對穿著時尚、正指著我們方向興奮交談的女生。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臉上堆起自認為最親和迷人的笑容，甚至嘗試運用了一下我苦練許久（但從未成功）的氣泡音：

“寶貝兒~要不要來張畫呀？國際大導演謝行親筆手繪，限量珍藏哦~”

那兩個女生看到我，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發出激動的低呼：

“哇！是活的沈清河！”

我嘴角微抽，但依舊保持微笑。至少有人認識我，世間還是有真情在的，對吧？

“清河老師！我超級喜歡你的！真性情！”其中一個女生激動地說，“還有！我是你和謝行老師的CP粉！”

“你們是真的，對吧？一定是的吧！剛才在車上是不是發糖了？！”

短短兩句話，如同冰水澆頭，將我剛剛燃起的熱情瞬間撲滅。

我正想委婉地告訴她“寶貝，乖，咱不磕血糖，什麼都磕隻會害了你”，然而話還沒出口，手臂突然被人從後麵抓住。

是謝行。

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色有些嚴肅，力道不小，將我不由分說地從那兩個女生麵前拉走。

“你幹嘛~疼啊！”我被他拽得踉蹌，手腕處傳來清晰的痛感。

他聞言一驚，立刻鬆開了手。

我的身體驟然失去平衡，驚呼一聲，朝著地麵摔去。

就在我以為要和古鎮的青石板路來一次親密接觸時，一隻結實的手臂猛地攬住了我的腰，將我穩穩地帶回。

慣性使然，我的臉撞進一個溫暖堅實的胸膛，鼻尖縈繞著一股熟悉的、清冽好聞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鬆木和顏料的味道。

我抬頭，撞進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陽光下，他那雙總是顯得過分冷靜的眼睛裏，此刻清晰地映著我的倒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溫柔？

那一刻，時光仿佛倒流，我好像又看到了八年前那個，隻會在我麵前流露出緊張和在乎的少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要是......沒分手就好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不好，”他立刻反駁，聲音有些低啞，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鬆開攬著我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隻是......想讓你去看看我畫的畫。”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裏閃爍著柔和而期待的光。

他看著她，那眼神，就像在守護一件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連周圍的陽光都變得格外溫柔。

我的臉頰開始發燙，像被火燎過一樣，幸虧陽光熾烈，足以掩蓋我的窘迫。

陽光下，我聽到自己輕輕地說了一句：“好。”

他牽起我的手，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拉著我走回攤位前。

當他把畫板轉過來，將上麵的畫作呈現在我眼前時，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驟然停止，然後瘋狂跳動。

那畫上的人，是我。

畫中的我，並非現在這個妝容精致、衣著時尚的女明星，而是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坐在教室的窗邊，陽光灑在側臉上。麵頰帶著自然的紅暈，眉毛顯得淡了些，正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羞澀的笑意。

筆觸細膩，光影處理得極好，將那個年紀獨有的青澀和美好，刻畫得淋漓盡致。

他畫的是......記憶裏的我。

我輕輕說了句“好看”，便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生怕眼底翻湧的情緒會泄露太多秘密。

他似乎鬆了口氣，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然後將那幅畫小心地掛在了攤位旁邊最顯眼的位置，用來招攬生意。

奇妙的是，自從那幅畫掛出去之後，我們攤位前的人，竟然真的漸漸多了起來。

我坐在一旁的小馬紮上，看著專心致誌為遊客畫肖像的謝行。

午後的陽光勾勒出他認真的側臉輪廓，握著畫筆的手指修長有力。

“要是我們不分手就好了。”

“要是我當年，再勇敢一點，堅持下去就好了。”

八年前，謝行還不是如今聲名赫赫的國際大導，隻是一個在演藝圈嶄露頭角、頗有潛力的三線演員。

那年夏天，他的經紀人，也是他的親表姐，私下找到了我。她拿出了一遝偷拍的照片，是我和謝行約會時的親密照。

她告訴我，謝行正處在事業最關鍵的上升期，公司投入了巨大資源，絕不能有任何緋聞，尤其是“穩定女友”這樣的存在。她說，我的存在，會成為他星途上最大的絆腳石。她希望我離開，並且，留下了一張支票。

那天，房間的窗戶開著，夏日的風帶著黏膩的熱氣吹進來，打在我的臉上，心裏卻是一片冰涼。

我看著那張數額不小的支票，又想起謝行談起夢想時眼裏的光。

最後，我收下了支票，選擇了最傷人的方式，離開了。

比起我們之間那份看似牢不可破，實則可能不堪一擊的愛情，他的前途，顯然更重要。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離開後，謝行拚了命地工作，幾乎不眠不休，提前還清了公司的“培養費”和違約金，毅然轉向了幕後。他曾說過，如果他做了導演，就能更好地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給她最好的戲拍。

過了很久，天色漸晚。

盤點了一下今天的收入，不算最多，但也穩穩排在了中上遊，足夠我們體麵地完成這次任務。

第二期錄製結束，導演宣布了第三期的主題——「婚紗與誓言」。要求嘉賓互選心儀對象，前往指定婚紗店試穿婚紗禮服，並完成節目組設置的“求婚”情景演繹。

我聽到規則時，震驚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吧？導演？

玩這麼大，你不要命了？

我隻是來參加個綜藝賺點錢，不是來賣身求榮的，OK？

盡管內心有一萬個不願意，但在合同和（更高的）片酬麵前，我還是屈服了。

如果說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

那就是我這個“非酋”，居然在匿名互選環節，再次和謝行，組隊成功了。

哈哈，謝行。

看著手中寫著“謝行”名字的心動卡片，我心情複雜。幸好沒抽到隔壁的影帝或者頂流，我不敢想象他們的女友粉會用怎樣的唾沫把我淹死。

我再次“感謝”上天這該死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