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那頭的聲音沒有半分猶豫,“算數。”
“我現在在國外,給我兩周時間,處理完手頭的事就回國嫁你。”
女人的語氣帶著不容錯辨的鄭重,“阿年,等我。”
掛斷電話,穆斯年抬眼就撞進母親擔憂的目光裏。
“斯年,你可別因為賭氣,就隨便找個人......”
“我沒有。”穆斯年輕聲打斷,“媽,我有分寸。”
穆母定定看了他許久。
她太了解自己的兒子,自小就比同齡人沉穩,從不會做衝動的事。
良久,她終是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兒子的手背,“好,媽都支持你。媽隻求你往後能舒心,別再受委屈。”
母親的話像溫水,慢慢熨帖著他冷硬的心臟。
穆斯年鼻尖一酸,原來在這場荒唐的感情裏,他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
跟著父母將婚禮的殘局收拾妥當,天已經黑透。
穆斯年拒絕了母親同住的提議,獨自回了他和梁心月為結婚準備的婚房。
既然決定取消婚約,有些話,總得當麵說清,而後徹底搬離。
推開門時,客廳的亮著燈,剛走進客廳,穆斯年的腳步就僵在了原地 。
廚房門口,林落衡穿著圍裙,端著一盤剛出鍋的糖醋排骨走了出來。
他臉色仍舊有些蒼白,眼神卻帶著幾分刻意的溫順:
“穆先生回來了?快過來吃飯吧,心月說你今天累了一天,特意讓我做了你愛吃的菜。”
林落衡將盤子放在餐桌中央,語氣像這屋裏的男主人。
穆斯年喉嚨發緊,要說的話全堵在了心口。
他怎麼也沒想到,梁心月竟會把林落衡帶到他們婚房來。
許是察覺到他臉色不對,梁心月從沙發上站起身,轉頭就朝林落衡嗬斥:“愣著幹什麼?沒看見穆先生回來了嗎?”
“做保姆就要有保姆的自覺,不該出來的時候別瞎晃!”
林落衡臉色一白,嘴唇囁嚅了兩下,最終還是沉默著回了廚房。
穆斯年的目光落在梁心月放在桌沿的手上。
那隻手緊緊攥著,又很快鬆開,反複幾次,泄露了她故作鎮定下的慌亂。
他垂眸,冷聲問:“他為什麼會在這?”
“他說要為以前的事贖罪。”
梁心月走過來,想拉他的手,卻被穆斯年避開。
她輕咳兩聲,“他現在無家可歸,我就讓他留下來當個保姆,也算......讓他補償。”
說著,她將穆斯年按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他碗裏:
“他手藝還行,你嘗嘗。”
“斯年,往後你有什麼需求,盡管吩咐他,不用心軟。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咬牙切齒,可穆斯年卻隻覺得苦澀。
從前他總覺得,梁心月待他總是很溫柔,連笑容都帶著恰到好處的柔情,隻是偶爾會透出幾分疏離。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不是疏離,是假麵。
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從來都隻給林落衡。
若非在意,她又何必在他麵前,暴露這般真實的、帶著怒意與慌亂的情緒?
碗裏的排骨色澤誘人,香氣撲鼻,可穆斯年卻半點胃口也沒有。
他放下筷子,剛想提婚禮的事,就被梁心月搶先開口:
“婚禮的事你別擔心,我會重新籌備,這一次,我保證沒人能再破壞。”
她眼神真摯,語氣篤定,和前兩次被打斷時一模一樣。
可穆斯年的心,卻再沒了從前的悸動。
這不過是她隨口許下的空頭支票,他已經信夠了。
深吸一口氣,穆斯年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梁心月,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梁心月。”
梁心月被他看得心頭一跳,莫名的不安順著脊椎往上爬。
她總覺得,穆斯年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是她最不想聽到的。
客廳裏很安靜,隻有廚房傳來的輕微水流聲,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我們的婚約,就這麼......”
“啪!”
清脆的碎裂聲突然從廚房傳來,打斷了穆斯年的話。
梁心月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廚房,連一句解釋都沒有,隻匆匆丟下一句 “我去看看”,就徑直朝廚房跑去。
穆斯年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補完了剩下的話,“算了吧。”
他看著碗裏那塊已經涼透的排骨,眼眶慢慢紅了,卻沒有眼淚落下:
“梁心月,我不想喜歡你了。”
“我把你......還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