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穆斯年和梁心月前後辦了三次婚禮，可次次都成了全城笑柄。

第一次，兩人剛宣誓到一半，林落衡拎著鐵錘破門而入，猩紅著眼見東西就砸。

東西碎裂的脆響混著賓客的尖叫，浪漫的禮堂瞬間淪為廢墟。

梁心月當場報了警，將林落衡送進了監獄。

第二次，司儀笑著宣布新人入場時，身後的大屏幕上，突然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梁心月和林落衡的親密照。

張張尺度刺眼，幾乎要將穆斯年的視線灼穿。

梁心月冷著臉讓人切斷了電源，轉身隻留給他一句 “斯年，我會處理好，等我”，便大步離開，將滿場賓客與僵在原地的他徹底拋下。

後來他從旁人嘴裏聽說，梁心月把林落衡扔進了城郊的訓誡所，放話要讓他 “生不如死”。

第三次，上台前一分鐘，梁心月突然接到林若打來的視頻通話。

屏幕裏，他站在海邊，對著鏡頭笑著說：“梁心月，我從這裏跳下去，咱們過去的賬，就算清了，好不好？”

梁心月嗤笑一聲，“要跳就快點，別耽誤我結婚。”

可兩人剛站上紅毯盡頭的禮台，台下突然有人驚呼：“林落衡真跳海了！”

眾人打開手機，# 林落衡跳海 #的詞條已衝上熱搜第一。

梁心月嘴裏的“我願意”卡在喉嚨裏，怎麼也出不來，最終隻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管怎麼說，那是條人命。斯年，婚禮先推遲吧。”

話剛說完，她已轉身往門外跑，很快就沒了蹤影。

穆斯年驟然失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周圍的竊竊私語鑽入耳中，字字誅心：

“這都第三次了，梁總心裏還是有林落衡吧？”

“穆先生也太倒黴了......”

穆父熟練地從側台走出來，對著賓客鞠躬道歉，開始收拾殘局。

穆母衝上台，一把扶住他，“斯年，咱不結了行不行？梁家這丫頭，根本不靠譜！”

心臟像被一雙大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

他不甘心地摸出手機，指尖抖著要撥梁心月的號碼，想讓她回來，想問問她到底把自己當什麼。

可屏幕頂端彈出的新聞推送，讓他的手指瞬間僵在半空。

【林落衡跳海，梁心月緊急救人，昔日情侶恩怨難斷？】

他的手抖得厲害，點進新聞的瞬間，視頻自動播放。

畫麵裏，梁心月抱著渾身濕透的林落衡，兩人身下積了一灘水，顯然剛從海裏上來。

她臉色蒼白如紙，聲音裏裹著壓抑的恨意，卻又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後怕：

“林落衡，你不能死，你還沒還夠債，不準死！”

林落衡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眼裏帶著眷戀和痛苦：

“心月，你恨了我這麼多年，我死了，你不該開心嗎？”

“不......”

梁心月突然用力，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你舍不得我死，” 林落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因為還愛我，對不對？”

梁心月呼吸一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緩緩將額頭貼上他冰冷的臉頰，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穆斯年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他哪裏還不明白？

這些年，梁心月對林落衡的恨，對他的縱容，不過是因為愛得太深，深到用恨來偽裝，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那夾雜著恨意的愛，讓她恨得不徹底，也愛得不純粹。

五年前的畫麵突然湧上心頭。

那時梁心月與林落衡是圈子裏人人豔羨的一對，金童玉女，連他都覺得，他們會走到最後。

而那時的他和梁心月，隻有過一次交集。

上學的路上，他被混混堵在小巷，是路過的梁心月及時報警救了他。

她穿著一條白連衣裙，逆光站在巷口，像天上月，隻一眼，就讓他動了心。

可他清楚，他們之間隔著雲泥之別，便把那點心思藏在心底，任它慢慢淡去。

後來梁家突遭變故，父母不堪重負自殺，梁心月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女變成落魄小姐。

林家跑得比誰都快，第二天就上門退婚。

不過半個月，林落衡就被家裏安排和別家聯了姻。

梁心月不甘心，跑到林家逼問，卻被林落衡安排的人打得鼻青臉腫，扔了出來。

從那天起，愛人變仇人。

他看著梁心月日漸墮落，心疼又著急。

念著當年那點救命之恩，也念著心底未說出口的情愫，他央求父母伸出援手，幫梁心月度過難關。

他從沒想過要什麼回報，隻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來。

梁心月也不負重望，五年時間，她硬生生把梁家從絕境拉了回來，重新站在了豪門頂端。

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求婚。

那場求婚宴辦的無比盛大，全網直播，轟動一時。

她捧著一束白玫瑰，眼神亮得驚人，對著鏡頭，也對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斯年，是你在我最難的時候陪著我，幫我走出來。”

“往後餘生，換我來照顧你，和我結婚，好嗎？”

那些藏在心底的感情被重新勾起，他含著淚，用力點頭。

隨後，梁心月做了第二件事，她讓林家破產，讓林落衡的妻子家破人亡。

她用最狠的手段，把林落衡逼得一無所有，就像當年林落衡對她那樣。

他不是沒懷疑過，曾紅著眼問梁心月：“你是不是還愛著林落衡？”

梁心月握著他的手，眼神認真得讓他無法拒絕：“斯年，我對他隻有恨。當年他棄我而去的時候，我就不愛他了。”

那時的他，竟傻傻地信了。

穆斯年扯了扯嘴角，想笑，眼淚卻先掉了下來，啞著聲音道：

“媽，我聽你的，不結了。”

穆母愣了一下，隨即緊緊抱住他，“好，不結了！媽媽給你找更好的，咱們不委屈自己......”

穆斯年靠在母親懷裏，無端想起很久以前，有人勸過他：

“梁心月和林落衡糾纏得太深，她心裏的坎沒過去，你和她結婚，隻會傷了自己。”

原來，一語成讖。

他從通訊錄裏翻出一個號碼，按下通話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開門見山：

“你之前說的，要和我結婚，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