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哥哥恨我，因為我害死了媽媽。

今天是媽媽的忌日，我再次見到了半年沒見的哥哥。

他像過去的十年一樣，依舊見我一次，詛咒我一次。

“顧時安，當年死的那個人怎麼不是你！”

十年了，哥哥對我的恨意沒有消減半分。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患癌了，我快要死了。

......

我站在媽媽墓碑前，看著墓碑上媽媽溫柔含笑的照片忍不住眼眶一紅。

“媽媽，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去地下向您賠罪了。”

“媽媽，我真的好想您。”

下一秒，一道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等我反應過來，哥哥上前一腳踢翻了我送給媽媽的花。

百合花散落在地，潔白的花瓣染上了臟汙，哥哥的聲音怒不可遏。

“你來這裏幹什麼？當初要不是你，媽媽就不會死。”

“滾。別臟了媽媽安息的地方。”

柳清清上前一步，親昵地拉住哥哥的胳膊，“哥哥算了，都是一家人，媽媽肯定也不想看到我們這樣。”

我瞳孔驟縮，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

柳清清是媽媽被拐後生下的孩子。

哥哥原先最討厭她了，可如今他隻把她當成妹妹。

“媽媽當年好不容易從山裏跑出來，是被她害死的，是她害得我們沒有媽媽。”

哥哥說這話時，看向我的眼神滿是厭惡和憤恨。

十年了，我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這樣對我的哥哥。

可原來我再次聽到那些話，還是會難過。

我張了張嘴，囁嚅著吐出三個字，聲音很輕。

“對不起。”

“顧時安，你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

哥哥的話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捅進我的心口處。

我忍著四肢百骸蔓延的疼痛，慘白著臉轉身離開原地，腦海裏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媽媽被拐之前的事。

那個時候，我擁有一個幸福的家，爸爸媽媽哥哥都很愛我。

直到那一年，媽媽被人拐賣進山裏，一切都變了。

媽媽被警察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年後了。

爸爸在找媽媽的五年中，發生意外死了。

我和哥哥都很希望媽媽能回來，可沒想到她回來的時候，帶回了拐賣犯的女兒柳清清。

從前哥哥會千方百計買回我喜歡的東西，親自下廚為我做我愛吃的甜品，也會關心我的情緒變化。

從媽媽為了救我而死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變了。

哥哥開始討厭我，將從前對我的愛轉移到柳清清身上。

他會為她精心挑選禮物，為她請假做飯，給予她一切關心，唯獨對我冷言相對。

一陣風吹過，我從回憶中回神，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哥哥。

哥哥站在媽媽墓地前，伸手寵溺地摸了摸柳清清的頭發。

“清清，你就是心太軟了，她那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為她說話。”

“她應該去死，去向地底下的媽媽懺悔！”

哥哥的話順著風傳進我耳朵裏，讓我縈繞在眼眶的淚洶湧而出。

在哥哥心裏，他有柳清清這個妹妹就夠了吧。

我害死了媽媽，不配得到哥哥的原諒。

哥哥，如你所願，我真的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