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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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幾千塊的參湯擺在我麵前。

三個人圍著我，眼神裏是恐懼和狂熱的期盼。

我端起碗，聞了聞香氣，走到馬桶邊，手一斜。

“嘩啦”一聲，金黃的湯汁全倒了進去。

三張臉瞬間扭曲，卻一個字不敢說。

瑤瑤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媽......不合胃口嗎？我們再給您買別的！”

我沒理她，目光落在床下。

“把你爸的骨頭，從床底下請出來。”

三人臉色一僵。

澤楷咬著牙，拖出那個包裹。

解開布，看到白骨，他們滿臉嫌惡，卻不敢妄動。

還是瑤瑤先反應過來，端來水盆：“快，給爸擦幹淨！”

三人跪在地上，用顫抖的手，一根根擦拭我丈夫的骸骨。

然後找來桌子，鋪上淨布，恭敬地將骸骨擺好，點了三炷香。

看著老林的骸骨終於被供奉起來，我的眼淚決堤。

老林，你看見了嗎？

他們是為了金子。

我哭得渾身發抖，他們卻隻盯著我的口袋，盯著我周圍的空氣。

等著那一聲賞賜。

我輕撫上冰冷的指骨。

“老林，孩子們......好像懂事了。”

他們的“孝順”開始了。

端茶倒水，捏肩捶腿。

我靠在沙發上，懶得睜眼，隨手把一個金元寶扔上桌。

“換錢。”

澤楷很快把一遝嶄新的鈔票放在我麵前。

我瞥了一眼，聲音沙啞：“城西那家最貴的餐廳，吃海鮮。”

他們一愣，那家餐廳一頓飯就能燒掉半個金元寶。

瑤瑤反應最快，推了澤楷一把：“聽媽的！”

餐廳裏，他們對我百般殷勤。

我卻沒什麼胃口，每道菜嘗一口就推開。

最後，我指著最貴的龍蝦。

“打包，喂狗。”

三張臉瞬間鐵青，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我知道，這一個金元寶，快被我作完了。

回家後，我把剩下的錢扔過去。

“買最新款的按摩椅，最好的燕窩。”

這些東西的價錢，遠超剩下的錢。

澤楷拿著銀行卡的手開始發抖。

他看向瑤瑤，瑤瑤咬著牙低語。

“下血本！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澤楷一跺腳，刷了卡。

他們終於開始用自己的錢，來填我這個無底洞。

可我的身體到底撐不住了。

那夜，咳出的血染紅了枕頭，高燒不退。

他們手忙腳亂地把我送進醫院。

醫生拿著病危通知書，臉色沉重。

他們紅著眼，把我圍在病床前。

澤楷率先發難，抓住我的肩膀猛搖。

“媽！爸到底留了什麼話！你說啊！”

女兒也哭喊：“我們花了這麼多錢，你該說了吧！”

瑤瑤徹底撕破臉，指著我尖叫。

“老東西！你再不說，我們花的錢怎麼辦？你這是詐騙！”

我喘著氣，看著這群隻認錢的吸血鬼，心和胃一起絞著疼。

我聚起最後一絲力氣，看著他們因貪婪而扭曲的臉，緩緩開口。

“好......我告訴你們......”

瑤瑤激動地抓住澤楷，聲音發顫：“我就說爸肯定有事瞞著我們！”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聲音輕飄飄的。

“你爸......當年跑船......留下......”

話沒說完，一陣猛咳堵住了我的喉嚨。

眼前一黑，我徹底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