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市人人都說,許執如和薄霽年是一對令人豔羨的愛侶。
薄霽年在外冷淡疏離,卻在明媚耀眼的許執如麵前,毫不掩飾自己的偏愛。
結婚當天,薄霽年將自己名下所有財產轉讓給許執如。
結婚一周年,薄霽年在拍賣會上為許執如點天燈拿下全球僅一顆的粉鑽。
結婚二周年,薄霽年贈許執如一顆他發現的,用許執如名字命名的行星。
媒體都在猜測,結婚三周年,薄霽年會送什麼,許執如將驗孕棒放進包裏,同樣期待那天的到來。
直到花滑俱樂部來了新人,負責人說:“執如,那小姑娘和你年輕的時候長得還挺像的,就是可惜,是個啞巴。”
許執如好奇地看了過去,就看見了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從薄霽年的車上下來,趁其不備偷親了男人一口。
而平時最為潔癖又克己複禮到和許執如接吻前,都要幫她漱口的薄霽年,僅僅皺了個眉頭,卻什麼也沒說。
許執如以為自己看錯了。
薄霽年的車已經開走,女孩走到她麵前,負責人介紹道,“她叫白若嫻。”
白若嫻在冰麵上起舞,平心而論,技術隻能算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離專業花滑選手來說,還差的很遠。
負責人卻悄悄說:“她下周會在和其他俱樂部的比賽上上台。”
許執如愣住:“為什麼?她的水平進俱樂部都還隻是——”
看清負責人手上白若嫻的資料上推薦人那一欄的名字,她的話戛然而至。
許執如曾經和薄霽年說過俱樂部在A市的含金量。
她當時麵試俱樂部屢戰屢敗,一番挫敗下問薄霽年何時能發達,讓她成為俱樂部無法拒絕的資本。
那時的薄霽年勉強稱得上商業新貴,麵對許執如的暢想,第一次毫不留情拒絕了她。
他說:“執如,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些。”她當時氣惱對方木頭,卻也理解。
兩人彼此攙扶,窮到連盒飯都要彼此分食的日子裏,薄霽年屢戰屢敗,資源被資本搶走,他最不能接受的,就該是走後門這種行為。
可現在的薄霽年已經是A市龍頭企業家,卻違反當初的喜惡,選擇成為了白若嫻的後台背景,讓白若嫻這種水平,同她一起登上賽場。
細細的線索串聯在一起,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這多麼年,年少相知彼此扶持才走到今天這一步,薄霽年變心了。
許執如幾乎是落荒而逃回到了家,卻被關在門外,大宅裏,她的指紋鎖不知何時被人刪掉了。
管家傭人和門衛全都不知所蹤,手機也沒電,許執如站在外麵一直等到天黑。
夜風寒涼,她靠在門上,周圍時時有人經過,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些許鄙夷。
許執如後知後覺,自己被人當成擋在門口企圖碰瓷有錢人的拜金女了,她穿得單薄,手腳發冷。
隨著時間流逝,她不懂為什麼平時早早下班的薄霽年今天卻這麼晚沒有回家。
逐漸地,子宮似乎也隱隱作痛,她還懷著孕。
尖銳的喇叭聲響起,汽車緩緩駛來,許執如腿顫抖著站起。
司機厲聲問:“你誰啊?站門口幹什麼?”
居然也將她當成了在門口攔車的拜金女,許執如露出一個臉來。
“夫人?”
男人從車上下來,將她攬在懷裏,“執如,你怎麼在這?”
許執如搖頭:“我的指紋被刪掉了。”
薄霽年一向冷漠的臉上難得有些怒色:“傭人呢?門口都沒有人嗎?”
司機顫顫巍巍道:“薄總,下午不是說讓白小姐入職嗎?估計是係統添加指紋的時候,不小心把夫人的指紋刪除了,傭人和管家還在開會呢。”
許執如抬起眼,往後座看去,恰好對上白若嫻兔子般受驚的眼神,她身上還披著男人的外套。
許執如問:“什麼入職?”
薄霽年安撫道:“她是家裏剛入職的傭人,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傭人?這麼多年,她還沒見過哪個下屬能和薄霽年並排而坐,還披著他的外套。
許執如掙脫了薄霽年扶著的手,打開車門,冷冷開口:“下車。”
兩人相對而站,薄霽年匆忙上前,“白若嫻是我的學妹——”
“啪——”許執如毫不客氣扇了女孩一巴掌。
“執如!”
在男人驚愕的眼神中,許執如回頭:“學妹?如果是學妹,需要把她送進A市最大的花滑俱樂部?需要讓她在下個月替我上場?需要讓她披著你的外套?”
“你當我是傻子嗎?還是覺得可以瞞過我?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他們相識的第二十年,結婚的第三年,從彼此無依無靠開始到而今,看過那麼多苦盡甘來後因為利益分崩離析的戀人。
許執如曾經嗤之以鼻,可現在,當初的不解和篤定,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許執如臉上。
白若嫻捂著臉,飛速打著手語。
“哢嚓——”
司機喊:“有媒體拍照。”
他們對峙這一幕,竟然被人拍了下來。
薄霽年難得對許執如冷臉:“執如,你誤會了。給若嫻道歉。”
許執如盯著男人,平日總是笑意盈盈的眼神此刻執拗得有些倔強:“誤會?道歉?我不認為我的判斷和行為有錯。”
薄霽年徹底有了怒意,他拽著許執如直直走進大宅。
“她無父無母,甚至和我們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又是我的學妹,所以我幫了她一把。你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去打她。她是啞巴不會說話,被人汙蔑也沒法反駁,執如,你比她大三歲,卻不能設身處地為她想一想嗎?!”
為一個親自己丈夫的女孩想一想?許執如還沒有那麼大度,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第一次覺得如此陌生。
許執如輕聲道:“我現在所能為她想一想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離婚。”
薄霽年猛地頓住,他不可置信看著許執如,良久,才沉聲道:
“許執如,你今天簡直不可理喻。”
他以為許執如是鬧脾氣,可這脾氣鬧得實屬太大了些,還讓媒體拍到這出鬧戲。
許執如被男人徑直拉到書房,砰一聲關上房門。
“等你想清楚了,認識到錯了,再出來和若嫻道歉。”
一片漆黑中,許執如蹲了下去。
她整整十幾個小時沒有進食,剛剛那一巴掌,那些對峙,已經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氣。
書房的電腦響個不停,漆黑一片中,屏幕的光亮映在鬼使神差打開電腦的許執如蒼白臉上。
上麵還有手語學習的視頻,薄霽年曾經就坐在這,為了和白若嫻交流學習這些。
她幾乎窒息,下一秒,更令人心痛的來了。
俱樂部的負責人發來信息詢問:“薄先生,您確定退役是執如的選擇嗎?我今天和她談起的時候,她好像還不知情呢。”
薄霽年居然瞞著她替她提交了退役申請?!
花滑選手的黃金時間很短,女單選手一般在24歲之前就會退役。
許執如今年已經23歲,在花滑這個賽道上,算不上年輕。
她還記得自己說出可能快要退役的時候,一直以來鼓勵支持她的花滑事業的薄霽年,那時不知為何很久沒有吭聲。
“你們統一提交退役表格的時間,是下個月吧?”
薄霽年的詢問在腦海中回蕩。
許執如想起那些為了花滑跌爬打滾的日子,明明對方看著她一路走過來,應該是最知道她的苦楚和夢想的人,也最明白,她隻要腿還沒有斷,就會一直拚到徹底不能登上賽場的那一天。
痛意在心底蔓延,許執如泣不成聲。
此時,她終於意識到,當初負責人口中的話其實並不是她要和白若嫻共同上場比賽。
而是,白若嫻要替她的位置。
手指顫抖,思緒在腦海翻飛,最終,她打下:
“我是許執如本人,麻煩把退役申請,換成一周後去S市的調任申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