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角的淚混著血滑進鬢角。
聽筒裏的喘息聲斷斷續續,薑禾用盡最後力氣掛斷。
車外腳步聲逼近,變形車門被一腳踹開。
“操,還沒死?”
她被拖出車廂,模糊的看著眼前滿臉刀疤,神情猙獰的男人。
“薑大律師,還記得我嗎?三年前你把我送進去蹲了兩年!”
男人揪著她頭發往地上撞,“要不是你老公是林舟遠,老子早弄死你了!聽說他現在有新歡了?正好,今天就算你死了也沒人管——”
薑禾絕望的閉上眼,意識在疼痛中恍惚。
她第一次打贏官司後被人跟蹤報複,林舟遠急紅了眼,從此無論多忙都會親自接送她。
婚後更是雇了整支專業保鏢隊,二十四小時輪值。
那些保鏢現在還在林家名下,隻是保護對象早換成了何瑤瑤。
“大哥,別廢話了,直接弄死算了。”
突然一道刺眼的車燈直射過來。
“住手!”
助理小陳從車上跳下,舉著手機嘶吼: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你們敢動薑律師,下半輩子就在牢裏過吧!”
刀疤臉罵了句臟話鬆開手。
“算你走運!”他朝薑禾啐了一口,“不過你現在身敗名裂,生不如死,比死了更痛快!”
幾輛車迅速駛離。
小陳衝過來扶她:“薑律師!你怎麼樣?”
薑禾渾身疼得像是散了架,勉強被她攙扶著站起來。
小陳眼神定格在她雙腿間,聲音發顫:
“你這裏怎麼都是血?”
她低頭看去,深色西褲上滲開一片猩紅,她這時才感覺到小腹傳來的陣陣墜痛。
“我馬上叫救護車!”
小陳慌忙開始打急救電話,卻被薑禾拒絕了。
“不行,今天下午有庭,來不及等了……”
“先送我去醫院簡單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去法院。”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個案子了,我不能錯過。”
小陳眼圈紅了,終究拗不過她。
醫院急診室,醫生快速處理了外傷,當掀開薑禾上衣檢查腹部時,眉頭皺緊。
“你是不是懷孕了?”
薑禾怔了怔。
三個月前,她和林舟遠確實有開始備孕。
可何瑤瑤總在深夜打來電話,問些最基礎的法律問題。
她煩的關機,何瑤瑤就打給林舟遠,委屈巴巴的哭訴:
“林總,是不是我太笨了?所以薑律師才不接我電話?”
“對不起,我隻是想快點進步,不想辜負你的期待……”
林舟遠掛斷電話後,便每晚讓薑禾留在公司,為何瑤瑤補習。
備孕的事,就這麼擱置了。
難道……
薑禾下意識攥緊了手心,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檢查結果出來得很快。
醫生摘下口罩,語氣平靜得殘酷:
“你流產了,胚胎約八周。子宮受損嚴重,以後受孕幾率會很低。”
薑禾躺在診床上,盯著天花板慘白的燈光。
她抬手摸向小腹,那裏平坦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可鈍痛卻從心底蔓延開來。
這個孩子,悄無聲息地來了,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小陳站在一旁輕聲問:
“薑律師,我幫你辦了住院手續,要不要通知林總?”
“不用。”薑禾撐著坐起來,“去法院。”
“可是您的身體——”
“我說,去法院。”
她一把扯開手上的輸液管。
小陳拗不過她,隻能回律所取了材料和電腦,載她去中級法院。
法院外比想象中更混亂。
舉著標語的人群堵在台階下,媒體鏡頭密密麻麻。
看到她的車,人群湧上來。
小陳護著她往裏衝,有人伸手推搡,薑禾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小陳死死擋住人群,嘶喊著:“讓開!庭審時間到了!”
好不容易擠進大廳,薑禾理了理淩亂的衣襟,抬頭卻看見林舟遠正站在何瑤瑤身邊,手搭在她肩膀上,不知道在說什麼。
何瑤瑤低著頭,像是很緊張的樣子,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溫柔得刺眼。
薑禾下意識摸了摸小腹,別過臉去腳步沒停。
可何瑤瑤還是看見了她,揚著聲音朝她打招呼:
“薑律師!”
薑禾停下腳步,側過頭冷聲道:
“何律師,你我分別是原被告代理律師,開庭前應避免非必要接觸。這是執業基本規範,需要我教你嗎?”
何瑤瑤眼圈瞬間紅了,委屈的垂下頭。
一旁的林舟遠終於忍不住開口:
“薑禾,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