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霧綿是行肆臨從東南亞黑市救出來的黑玫瑰。
為了她,他隻身一人掀翻了黑市的勢力,將曾經欺辱過她的人全部捆起來,隻要碰過她的地方全部砍掉喂狗。
隻因走私販對她吹了個口哨,他便清洗整條東南亞走私線路,血水染紅了湄公河。
為了給她一個幹淨的未來,在鼎盛時期他拋出權力隱入幕後,隻為給她一個安心。
人人都說她好命。
行肆臨把愛煉成刀,刀鋒對外斬盡荊棘,刀柄卻隻遞給她一人握。
半年前一場轟動全國的婚禮,便是他向全世界遞交的宣言書。
在煙花照亮半個國家的夜空的那晚,行肆臨握著她的手說:“從今往後,你的世界隻有我和陽光。”
她信了。
直到那個雨夜,她收到消息。
行肆臨為了桑白露,燒了新街。
桑白露,是阿江的妹妹。
阿江是行肆臨最忠誠的心腹,總是跟在行肆臨身後半步,最後還為了行肆臨,被人打成了篩子。
臨終前將桑白露托付給了行肆臨。
而新街是行肆臨勢力地盤裏最幹淨的一塊地,也是他承諾等完全洗白就和她一起隱居的地方。
樓霧綿撐著黑傘來到新街,這裏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堆人。
她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狼藉中央的行肆臨。
他懷裏死死抱著桑白露,她的白色裙擺染滿了血汙和泥濘,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嫌棄。
他一隻手穩穩抱著人,另一隻手舉著槍,槍口硝煙尚未散盡。
被他指著的那個男人半跪在地上,嘴角淌血,卻仍在嘶啞大笑。
“行肆臨!你這麼喜歡英雄救美......你知道你懷裏救的是個什麼貨色......”
未等他說完,槍聲再響,男人應聲倒地。
行肆臨連眼神都沒多給一秒,抱著人轉身朝車走去。
他動作輕柔地將桑白露安置在後座,甚至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
那個瞬間,樓霧綿看清了他看向桑白露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那年她被他的仇家困在廢棄船廠的水箱裏,在水位不斷上漲直至淹沒口鼻的時候。
是他不顧自身安危徒手破開鐵門將她護在懷裏時看她的眼神。
就在他要彎腰進車的瞬間,他倏然抬眼,隔著雨幕和飄搖的煙霧,他看到了傘下的樓霧綿。
四目相對。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收回目光,帶著懷裏的人坐進車內。
引擎低吼,車輪碾過積水,迅速消失在雨夜盡頭。
樓霧綿坐回車內,吩咐司機跟上去。
行肆臨的車停在一棟陌生的獨棟別墅前,他抱著她下車,快步走了進去。
樓霧綿坐在車廂裏,靜靜看著。
她記得行肆臨名下所有房產,每一處都有她的名字。
唯獨這裏,她一無所知。
手機屏幕亮起,是手下發來的信息。
“查清了,今晚周家的下頭人故意來酒吧找茬,當眾羞辱白露,砸了場子。行哥到場時,正看到她被按在地上,沒忍住,動了槍,點了火。”
樓霧綿垂下眼眸點燃了一根煙。
她緩緩吐出一口煙霧,視線穿過氤氳的霧氣,落在那扇亮著燈的窗戶上。
真像啊。
像極了當年,在東南亞那個肮臟的地下拍賣場。
她被銬在籠子裏,像牲口一樣被展示被競價初夜,被汙言穢語淹沒。
那時的行肆臨,也是這樣闖進來。
他殺出一條血路,把她從泥濘和絕望裏撈出來,擦幹淨,然後對她說:“跟我走,以後沒人能欺負你。”
如今,那種不顧一切的姿態,原封不動地給了另一個女人。
煙燃到了盡頭,燙到手指,她才恍然驚覺,輕輕撚滅。
那扇窗戶的燈,熄了。
樓霧綿收回目光,眼底一片沉寂:“走吧。”
車子在雨夜中駛向城外山間。
祠堂裏,長明燈幽暗,映著半年前兩人在此立誓的牌匾。
她記得他割破指尖,血滴入酒:“祖宗在上,行肆臨此生,絕不負樓霧綿。”
樓霧綿站在空蕩的祠堂中央,上前將那些供奉的牌位、香爐、蒲團、他親手寫的誓詞牌匾,一件件砸碎,踢開。
最後,她拎起角落那桶備用的汽油,潑灑上去。
她退後幾步,站在門檻外,摸出打火機。
“哢噠。”
她手腕一揚,打火機便落入浸透汽油的廢墟。
“轟——!”
熾熱的火焰猛地騰空而起,巨大的熱浪撲麵而來。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手從後麵伸過來,輕輕包裹住了她冰涼的手。
“生氣了?”
樓霧綿緩緩轉過頭,行肆臨就站在她身側。
“白露今晚在新街被人找了麻煩。我答應過阿江要好好照顧她。”
他側頭看她,目光冷靜:“你知道,我從不虧欠死人。”
火光在樓霧綿的臉上忽明忽滅。
她聽完,輕輕抽回手。
火光在她臉上跳動,聲音卻冷了下來:“所以,你為她燒了新街。”
行肆臨沉默片刻才開口道:“綿綿,新街的事我會處理。你什麼時候能不那麼任性?”
“任性?”樓霧綿笑了,笑意沒到眼底,“行肆臨,你好像忘了我是從哪兒出來的。我不光任性,還小氣,記仇。”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抬頭看他:“桑白露,你最好藏好了。別讓我再看見你和她在一起。”
行肆臨眸色 微沉,想握住她的手。
但樓霧綿已經退開,語氣平淡。
“否則,我就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