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大鄴的皇後,林歲歲。
我的夫君,是九五之尊裴九淵。他心裏,裝著另一個人。
成婚三載,他從未踏足我的坤寧宮,任由那個女人以「貴客」之名,享盡恩寵。
後來,他心尖上的女人病了,需要一味藥引——「鳳格」命格之女的心頭血。
一紙詔書,送至我跟前。裴九淵的字跡冷硬如鐵:「皇後林氏,當為國分憂,舍身取義。」
我被綁上祭天台,眼睜睜看著他牽著那個根本沒病的女人,受萬民朝拜。我含恨而終,化作一縷孤魂。
我看見他為我立了衣冠塚,日日祭拜,卻又在三年後,昭告天下,要迎娶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可大婚當夜,他卻在新房裏,親手覆滅了沈氏滿門,血染宮闈。
他抱著我的牌位,輕聲呢喃:「歲歲,你的仇,我報了。」
......
我死了。
死在二十歲生辰那日,被人生生剜了心。
我的夫君裴九淵,大鄴朝最年輕的帝王,親手頒下了這道旨意。
隻為救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沈清月。
如今,我以魂魄之姿,飄蕩在這座我住了三年的坤寧宮裏。
殿外,鑼鼓喧天,喜樂陣陣。
今日,是裴九淵迎娶新後的日子。
新後不是旁人,正是沈清月。
我的貼身宮女知春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娘娘,您看到了嗎?陛下他忘了您了!他怎麼可以忘了您!」
我飄到她身邊,想替她擦去眼淚,指尖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臉頰。
是啊,他怎麼可以。
三年前,他用我的心換了沈清月的命。
三年來,他日日在我的靈前枯坐,抱著我的牌位,一遍遍描摹我的名字,深情的仿佛失了至愛。
我曾以為,他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點悔意的。
可如今看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終究,我隻是他為沈清月鋪路的一塊踏腳石。
如今沈清月鳳體安康,我這塊礙眼的石頭,也該被徹底遺忘了。
吉時已到,裴九淵一身大紅喜服,牽著鳳冠霞帔的沈清月,一步步踏入太和殿。
百官朝拜,山呼萬歲。
裴九淵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
那樣的笑,三年前,我曾癡癡的盼過。
可直到我死,他留給我的,永遠都隻是冰冷的背影。
沈清月嬌羞的依偎在他身側,眼角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
她看向我靈牌所在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無聲的挑釁。
我瞧見了,隻覺得胸口那處空洞,又開始密密麻麻的疼。
那是魂魄離體後,殘存的執念在作祟。
拜堂時,裴九淵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愕的舉動。
他沒有與沈清月對拜,而是從司禮太監手中,接過了我的牌位。
他小心翼翼的將牌位抱在懷裏,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然後,他抱著我的牌位,與沈清月三拜九叩。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
沈清月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難看到了極點。
我飄在半空中,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裴九淵,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是想告訴天下人,你對舊後情深義重,即便迎娶新人,也不忘舊人恩情幺?
真是可笑又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