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降臨。
大院裏燈火通明,二十幾桌流水席擺得滿滿當當。
全村的男人都來了,一個個滿麵油光。
我爸坐在主位上,像個土皇帝。
他喝得醉醺醺的,看到我一身臟汙地端菜上來,嫌棄地皺起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去!把那身狗皮給我扒了!”
他指著角落裏一個布包袱。
“換上那件紅裙子!那是你那個死鬼媽留下的!今晚這大喜的日子,別他媽給我丟人現眼!”
我唯唯諾諾地應著,抱著包袱進了雜物間。
那是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款式很老。
我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走出去的時候,院子裏的喧鬧聲靜了一瞬。
那些男人的目光像蛆蟲一樣爬滿我的全身。
“哎呦,這小賤人打扮起來,還真有點那個騷勁兒!”
我裝作害羞地低下了頭。
倒酒前,我的目光掃過院子的角落。
那個叫小花的女孩,正被綁在地上。
她臉還腫著,正死死盯著桌上的紅燒肉,不停地咽口水。
她餓壞了。我端著酒壇子的手緊了緊。
然後,我突然衝過去,抬起腳,狠狠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砰!”
小花痛得蜷縮成一團。
“你也配吃肉?”我像個瘋婆子一樣,揪住她的頭發,像拖死狗一樣把她往後院拖。
“給我滾去地窖待著!別在這兒礙眼!”
我一邊罵,一邊把她拖到離宴席最遠的地窖門口。
小花絕望地看著我,眼裏最後一點光也熄滅了。
我把她推進去,惡狠狠地罵道:
“今晚敢他媽發出一點聲音,老娘扒了你的皮!給我在裏麵餓死吧,賤貨!”
“砰!”我重重地關上了地窖厚重的木門,並且上了鎖。
做完這一切,我拍了拍手,轉身回到酒席上,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諂媚的笑。
我回到酒席,端起酒壇子。
“爸,各位叔伯,招娣沒啥本事,今晚就給大家倒酒助興!”
我穿著那件不合身的紅裙,風情萬種地穿梭在酒桌間。
我任由那些男人的臟手在我屁股上捏一把,在胸前摸一把。
我笑得一臉蕩漾,甚至主動把身子貼上去。
“叔,多喝點,這可是好酒。”
“哥,今晚你可得疼疼我。”
我給每個人都倒了滿滿一碗酒。
最後,我給自己也倒了一碗。
我舉起酒碗,眼神迷離,臉頰酡紅。
“這杯酒,敬我爸!敬這富貴日子!”
“敬咱們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眾人興奮地舉杯,大聲叫好:
“好!幹了!”
我看著我爸,看著村長,
看著那些曾經把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的男人們,
一個個仰起頭,把酒灌進了喉嚨。
我看著我爸喝完酒,擦了擦嘴,對我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
我也笑了。笑得嘴角都要裂開。
“我去後廚給大家拿菜。”
我說著,放下酒碗,慢慢退出了人群。
我沒有去後廚。我退到了院子的大門口。
我沒有出去。而是從裏麵,插上了那根沉重的、手臂粗的木門閂。
然後,我拿出那把早就準備好的大鐵鎖,掛在門上鎖死。
我把鑰匙拿在手裏,走到旁邊的深井邊,手一鬆。
“咚。”鑰匙落入井底,發出一聲沉悶的回響。
我對著井底,極輕地叫了一聲。
“許老師,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