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後,他請旨退婚。
又過了十天,他在李月茹的生辰宴上求婚。
父親氣得吐血,說我丟盡沈家的臉。
母親哭著罵我不檢點,根本沒人信我是清白的。
日記繼續往下翻。
“沈長寧被退婚後,沈家把她打入冷院。聽說賜了一尺白綾。哎,真可憐,不過這就是古代女人的命。”
“謝瑾對我越來越好,每天都要見我。他說從沒見過我這樣的女子。”
“今天他送了我一對玉鐲,說要娶我為妃。可我要的是正妃,怎麼能是側妃?”
“我哭著說配不上他,他果然心疼了,說要請旨封我為正妃。”
李月茹本子上的每一個字都在嘲笑我。
我被關在冷院四年,她在王府享盡榮華。
我每天吃糠咽菜,她穿金戴銀。
燭火跳動,照在最後一頁。
“沈長寧那個蠢貨,真可惜,還是死得太早了,就應該讓她在流放途中受盡苦楚。”
“謝瑾要當太子了,我馬上就是太子妃。這就是降維打擊。古人怎麼鬥得過現代人?”
我盯著那行字,手指捏緊紙張。
燭火照在我臉上,影子扭曲成一團。
四年前我以為是命運捉弄,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操控。
那些土匪,那些流言,那些巧合,全是她設計好的。
我深吸一口氣,合上日記。
院外傳來腳步聲,是一直不離不棄陪伴我的丫鬟小月。
她把饅頭和一疊青菜放在桌上,“小姐,吃飯吧。”
小月似乎很不開心:“聽說李月茹要被封太子妃了,要不是當年那事,現在當太子妃的就是小姐你了。”
小月罵罵咧咧地陪我吃完飯後,很快睡下了。
我摸著懷裏的日記本,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恨。
燭火熄滅前,我看見牆角的影子站得筆直。
不再是四年前那個跪地求饒的沈長寧了。
夜裏,我再次夢見了謝瑾。
夢中是八歲那年的春天,他騎馬路過,我正在院子裏練劍。
他停下馬,說:“女孩子家家,舞刀弄劍做什麼?”
我抬頭笑得燦爛,“我想學著保護自己。”
他也笑了,“以後我保護你便是。”
那時候的謝瑾,眼睛裏有光。
畫麵一轉,變成了十五歲的花會。
那年春天來得格外早,我穿著母親新做的襦裙,站在人群裏看舞獅。
人太多,我被擠到一旁。
謝瑾突然出現,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人多,小心被踩到。”
他的手很暖,我的臉很燙。
接著,夢境突然扭曲。
暴雨那夜,謝瑾冷漠的看著我,“我謝瑾要的是完璧之身,不是被人碰過的破鞋。”
我從夢中驚醒,手捂住胸口。
心臟跳得飛快,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抬起右手,指尖觸碰斷指的位置。
那是那夜我為了自證清白,當眾切下右手食指。
可還是沒有任何人信我的話。
血流了一地,我痛得暈了過去。
爹娘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對外宣稱已用白綾將我賜死,將我的名字從族譜中劃去。
卻將我和兩個貼身丫鬟暗暗養在冷院裏。
我坐在床上,盯著那截斷指發呆。
四年了,傷口早就愈合。可心裏的那道疤,永遠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