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於謝扶搖和盛錦淮的婚事,圈子裏的人都說,她是祖墳上長了棵參天大樹,才能高攀上盛家這門親事。
這話傳到謝扶搖耳朵裏,她自己都差點信了。
畢竟,一個是小鎮裏卷生卷死才爬上來的做題家。
另一個,是含著鑽石湯匙出生、鼎鼎有名的盛世集團唯一繼承人。
雲泥之別。
可現在,這門她費盡心思才夠著的婚事,她不想要了。
謝扶搖站在盛錦淮辦公室那扇厚重的紅木門前,手抬了又放下,心裏跟打鼓似的,亂糟糟的。
說要取消婚事,她還沒那個百分百的勇氣。
就在她糾結得手指都快把衣角揉爛的時候,門縫裏飄出了聲音。
是盛錦淮,還有他那個寶貝青梅,許穗穗。
“錦淮哥哥,你真要跟那個謝扶搖結婚啊?”許穗穗的聲音甜得發膩,像裹了一層蜜糖。
緊接著,是盛錦淮的一聲輕歎,帶著點無奈。
“不跟她結,能怎麼辦?”
“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叫她給你送東西,她也不會在巷子裏出事。娶她,就當是補償了。”
許穗穗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那你娶了她,我怎麼辦啊?”
“你放心。”盛錦淮的聲音低沉,帶著安撫的意味,“我心裏隻有你。”
“跟她結婚,最多三年。三年,足夠我把欠她的都還清了。”
“到時候,我就跟她離婚,然後娶你。”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門外,謝扶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用一把生了鏽的鈍刀,一刀一刀地來回割。
血淋淋的,疼得她喘不過氣。
她想取消婚約,就是因為這個許穗穗。
兩人是青梅竹馬,關係好得就差穿一條褲子了。
盛錦淮,那個對誰都像欠了他八百萬的冰山,唯獨對許穗穗,能融化成一汪春水。
謝扶搖記得,有一次公司團建去爬山,許穗穗也跟來了。大小姐爬到一半就喊累,死活不肯走了。
盛錦淮二話不說,背起她就往上走,一路把她背到了山頂。
當時,所有同事都看傻了眼。
而她這個正牌助理,跟在後麵,背著兩個人的水和食物,累得像條狗。
那時候,他們還沒婚約。
後來有了婚約,盛錦淮也一點沒收斂。
許穗穗半夜一個電話,說想吃城南那家老字號的宵夜,盛錦淮能立刻開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去買。
謝扶搖跟他鬧過。
“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我們快結婚了。”
盛錦淮隻是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答應娶你,已經是仁至義盡。”
“謝扶搖,別得寸進尺。”
就因為這句話,她才動了退婚的念頭。
直到今天,聽到這番“三年之約”,她才徹底死了心。
原來,一切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想起大學時,在圖書館裏第一次見到盛錦淮。
他坐在窗邊,陽光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好看得不像話。
從那天起,她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他。
她打聽到他所有喜好,知道他喜歡喝什麼牌子的咖啡,知道他有輕微的潔癖,知道他打籃球時習慣穿哪個號碼的球衣。
她為了能和他出現在同一個場合,拚了命地學習,擠進學生會。
畢業時,她本來拿到了國外一家頂尖投行的offer,前途一片光明。
可就因為盛錦淮一句無心之言:“我身邊缺個得力的助理。”
她撕了offer,義無反顧地來到了他身邊。
她以為,盛錦淮是知道她這份暗戀的。
畢竟,有一次他胃病犯了,疼得滿頭冷汗,她比誰都快地送上溫水和胃藥,還笨拙地給他揉著肚子。他當時看著她的眼神,是帶著一絲暖意的。
還有一次,她為了給他趕一份重要的策劃案,通宵加班。第二天早上,他來的時候,發現她趴在桌上睡著了,身上還蓋著他的西裝外套。
這些點點滴滴的互動,讓她誤以為,自己在他心裏是特別的。
做助理的這三年,她把他的生活和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條,照顧到他挑剔的母親都對她讚不絕口。
她天真地以為,三年的真心付出,能捂熱他那顆冰冷的心。
現在看來,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什麼婚約,不過是一場明碼標價的補償。
什麼三年,不過是他規劃好用來擺脫她的時間表。
謝扶搖深吸一口氣,胸口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反而讓她變得異常冷靜。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找到一個塵封已久的號碼。
電話撥了出去。
“喂,顧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笑的男聲:“喲,謝小姐,真是稀客。”
“我想問問,”謝扶搖的聲音很穩,聽不出一點波瀾,“三年前,您給我的那個offer,現在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