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雲雁嵐，你說什麼讓位？”

蕭景翊看向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這樣的目光讓我想起了令我與他相遇時的山賊。

又搖頭否認。

山賊求的是財，而我身上僅有出售房契得的幾十兩銀子，剛剛還為給蕭琉宸買糕點花掉了二兩......

蕭景翊生氣衝過來時，腰間環佩叮當，煞是好聽。

我知道，他身上的每一枚玉佩，都價值不菲，能買下十個宅子不止。

想也是看不上我這小破宅子的。

於是我岔開了話題：“沒什麼，我就囑咐阿琉幾句。”

不等蕭景翊拒絕，我已徑直開口：“阿琉，娘親幹的活，是撿屍。”

“那些戰死在沙場的人們，血肉模糊、隻剩下殘肢斷臂，分辨不清原貌。”

“娘親就這樣，每天找到這些戰死的屍首，將他們帶回家，不讓他們的亡魂流浪。”

“娘親一直覺得，做這種事，也很偉大。”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

我自顧自離開了這裏，頭也不回。

阿琉在我身後哭泣，安念邊心疼地哄他邊斥責我。

蕭景翊就這樣站在一邊：“你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我們家還輪不到一個背屍女來甩臉子！”

我沒有再反駁。

阿琉不喜歡這樣的臟臟的、卑微的娘親。

我離開了，他應該會很開心吧？

恍惚間，一陣沁甜的香傳來。

我抬頭，才發現這是常來的那家糕點鋪。

熟絡的小二熱情招呼我：“這次還是來一包櫻桃酥麼帶回去給兒子？”

想了想剛被蕭琉宸打落的糕點，我搖了搖頭，說：“給我一碗玫瑰露吧。”

十兩銀子就這麼花了出去，原本還有些心疼。

但隻淺淺嘗了一口，那沁甜的滋味令我眼睛都眯了起來。

真好吃......

甚至貪心地盤算起來未來。

背屍也沒有什麼不好，屍體不換軍功的話一具就是二兩銀子呢，還挺值錢。

隻要我努努力，一周就能喝個兩三碗。

不過盤算著盤算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差點忘了，我要回塞外的啊，那裏哪兒有這麼精貴的玩意兒呀。”

啪嗒。

一匹汗血寶馬如約而至，到了我麵前才勒馬停下。

手握韁繩的男人有著銳利的眼神，伸出的手也遍布粗糙的繭，語氣也毫無溫柔可言：“關外，還走不走？”

可我的笑卻怎麼也收不住。

“當然走，在我們塞外，食言的可是要變成小狗的啊！”

利落地翻身上馬，疾馳出城門後亦不曾回頭。

自此駝鈴悠悠，蕭景翊，我們此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