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看著那份文件，不知怎麼地還是開了口。

“沈妍，我以為我懷孕了。”

她表情茫然了一秒，眉頭瞬間皺起。

“你說什麼？”

“我以為我懷孕了。醫生說是假孕，是焦慮引起的。”

她一把搶過診斷單，看得很仔細。

我靜靜看著她，隻覺得自己可笑。

我在期待什麼？

一直到沈妍看完全部，她笑了。

緊接著，她把診斷單慢慢撕碎，丟垃圾般拋在空中。

“宋亦庭，你以為這樣就能博取同情？一個假孕？”

碎片像蒼白的雪飄落在地，又仿佛落在我心頭。

冷得可怕。

沈妍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拍了拍肩上的灰塵。

“別耍這種小把戲了，你沒這個腦子。”

我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

“我沒有耍把戲！這是醫生診斷的！”

“那又怎樣？不是正好說明你精神不正常。”

我的心臟仿佛被捅了一刀，說不出話。

一旁的陸律師突然擋在我身前，直視沈妍。

“沈小姐，請注意言辭。”

沈妍冷冷瞥了她一眼。

“我和我丈夫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陸律師平靜回視。

“作為宋先生的代理律師，我有責任保護當事人不受侮辱。”

沈妍嗤笑一聲。

“宋亦庭，你動作真快。行，既然有律師，那就按程序走。”

她掏出離婚協議，隨意地塞了過來。

“簽了，宋氏歸我，給你兩百萬。不簽，你一分錢拿不到，還要背債。”

我翻開協議，宋氏全歸她，就連我名下的房產車產也要過戶。

深吸口氣，我徹底放下不切實際的幻想。

“宋氏是我爸媽的心血，我不可能簽。”

“這可由不得你。”

沈妍扯著嘴角拿出手機。

那是一個視頻。

畫麵上是我爸葬禮那天，我跪在靈堂前守靈，眼神空洞神情恍惚。

她走進來扶我，溫柔安慰。

但視頻標題是。

【宋氏公子因喪父精神失常，葬禮上行為怪異，妻子不離不棄】

評論幾千條，一麵倒全是罵我的。

甚至有不少精神病院的廣告，在下麵爭先恐後地列隊。

“精神病不適合管理公司。”

“如果不想更勁爆的視頻流出，最好簽字。”

我還沒緩過來，瞳孔又顫了一下，不自覺開口。

“你還有什麼？”

沈妍有恃無恐，湊近我耳邊低聲開口。

“比如你在床上求我的視頻？宋亦庭，三年來我留下的東西比你想象的多。”

她再次遞來一支筆。

“簽了，兩清。不簽，我會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宋先生，不要簽。我們可以起訴——”

“起訴？”

沈妍失去最後的耐心，冷聲開口。

“好啊，盡管去。看看是法院判得快，還是我的視頻傳得快。”

“今天之內簽字送到公司。否則，明天全城都會看到宋氏公子的表演。”

說完她毫不猶豫，轉身上車離開。

還沒等她走遠，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進來。

我麻木地接通，董榆舒驚慌的聲音傳來。

“亦庭，你......你身體出問題了？”

“你能不能......放過沈妍？求你了，我和她就要結婚了！”

我不敢相信耳朵。

“你要我放過這個騙子，為了你能和她毫無負擔地在一起？”

“騙子”仿佛戳到他的痛處，他像是瘋了一般尖叫起來。

“她不是騙子！她愛我！”

“宋亦庭，這些年我什麼都讓著你，就這一次你讓讓我不行嗎？”

我隻感覺荒謬，難以置信地反問。

“讓你？讓你當男小三？讓你搶我老婆？”

電話那頭斷斷續續出聲。

“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是......”

“但沈妍懷孕了。”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他們不是，說離婚才做......

這對賤男渣女，到底還是嘴上追求柏拉圖而已。

董榆舒的聲音帶著滿足，又異常冰冷。

“兩個月，比你假孕的‘時間’實在多了。亦庭，你難道要讓沈妍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法律上的父親嗎？”

“就算你不簽字，沈妍也會有動作，我這是為你好！”

騙子和男小三，有了愛的結晶。

而正牌丈夫卻因焦慮產生假孕幻覺。

我茫然地坐在長椅上，淚珠不斷滾落，濡濕了衣服。

趕走了陸律師，我一個人回到了“家”。

爸爸剛走，現在沈妍也走了，屋子空蕩得像個墳墓。

天色全暗時，沈妍發來短信。

【十點前把簽好的協議送到公司，這是最後期限。】

下麵附著一張視頻截圖，畫麵不堪入目。

這一刻，我心底的一根弦，斷了。

我死死盯著那張截圖，心中一股熱流在不斷躁動。

欺騙我的愛情、友情，還想吃我的絕戶？

那就看你們的牙夠不夠硬！

這次假孕的幻覺，不是“錯誤”。

它會幫它的主人完成最盛大的複仇！

我從衣櫃底層翻出我爸生前用的舊手機。

他曾告訴我，如果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可以找一位周叔叔幫忙。

在通訊錄找到備注為“老周”的號碼後，我直接撥通。

“周叔叔，我要讓沈妍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