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家族人脈和全部嫁妝,將褚景彥捧成了商界新貴。
他卻牽著資助的貧困生接進家門,停掉我所有的卡,送我去她家漏風的土房。
寒冬裏,我燒到40度,因為得不到及時治療,我燒聾了左耳。
母親得知後心臟病發作。
手術當天,何靈兒拔掉了ICU的恒溫係統。
“儀器太耗電了。”她眨著無辜的眼,“給伯母蓋三床被子,效果一樣的。”
褚景彥點頭:“靈兒真會持家。”
我媽在術後感染高燒中停止了呼吸。
我衝進醫院時,她正占用著唯一的高壓氧艙做美容護理。
我撕開隔離帶往裏闖。
卻被褚景彥的保鏢按倒在地,關進地下室。
“宋思汐,你越來越不懂事了。”
那二十四小時裏,母親的遺體被提前火化。
隻因她說停屍費太浪費。
我被放出來那天,褚景彥為她成立了一個“靈兒節儉基金會”。
大街上鋪天蓋地是對基金會成立的宣傳和誇獎。
隻有我,再也聽不到母親叫我一聲“女兒”。
......
我抱著母親的骨灰盒,站在殯儀館收費處。
工作人員低頭敲鍵盤,麵露難色:
“宋小姐,您預繳的墓園管理費被退回了。”
“為什麼?”
“係統顯示......款項已轉入‘靈兒節儉基金會’。”
我手腳冰涼。
那筆錢是我賣掉我最後的首飾——一條珍珠項鏈換來的。
典當行老板說成色一般,隻肯給八萬。
我求他加到十萬,因為墓園管理費正好十萬。
現在,十萬塊變成了何靈兒基金會的啟動資金。
“能追回嗎?”我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
“需要賬戶主人同意。”工作人員麵露同情。
我轉身時,褚景彥已經站在身後。
何靈兒挽著他,穿著新買的羊絨大衣。
“處理好了?”他語氣平淡。
“為什麼動那筆錢?”
“什麼錢?”
他皺眉,隨即恍然,
“哦,你說墓園費?我跟靈兒商量了,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
何靈兒在一旁怯生生地補充:
“姐姐,現在都提倡生態葬。海葬多好呀,又環保又浪漫。”
“我媽要和我爸合葬。”我一字一句。
“人死都死了,埋哪兒不一樣?”
褚景彥不耐地揮手,“宋思汐,你別這麼矯情。”
“十萬塊夠靈兒基金會運作一個月,能幫多少山區孩子你算過嗎?”
我算過。
我算過母親化療一次多少錢,靶向藥一盒多少錢,護工一天多少錢。
我沒算過的是,原來在褚景彥心裏,我母親的歸處,一文不值。
回憶翻湧。
我第一次見何靈兒是在山區,她瘦瘦黑黑的,眼神怯懦。
她站在一眾準備接受資助的女孩裏,不算出眾,但眼睛很亮。
我包下她三年學費,畢業後又讓她進褚景彥公司。
起初他沒注意她。
直到她說在大城市沒地方住,他把她帶回家。
那天她參觀完我的衣帽間,輕聲說:
“姐姐,這些衣服包包......夠我們全村穿一輩子了。”
第二天,她主動提出幫我整理。
等我下班回家,一整個衣帽間空了。
二十幾個紙箱堆在客廳,裝滿我的高定和手袋。
“我聯係了山區捐贈機構。”
何靈兒眼睛亮晶晶的,“姐姐,這些能幫好多孩子呢。”
褚景彥在一旁點頭:“思汐,靈兒做得沒錯。”
此刻,殯儀館的燈光下。
我抱緊骨灰盒,看向褚景彥:
“這是我媽......她生前的心願。”
“景彥。”我聲音發顫,“算我求你。你讓我媽入土為安好嗎?”
褚景彥笑了。那是一種譏諷的、殘忍的笑。
“人死了還有什麼願望?”
“宋思汐,你醒醒吧,你現在卡裏一分錢也沒有了。”
何靈兒輕輕拉他袖子:“別這樣說姐姐......”
“我說的是事實。”
褚景彥看著我,語氣冰冷:
“宋思汐,你醒醒吧。”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他牽起何靈兒的手,轉身離開。
腳步聲在空曠走廊裏回響,越來越遠。
我慢慢跪下來,額頭抵住冰冷的骨灰盒。
母親生前最愛幹淨。
她常說,以後要葬在朝南的山坡上,旁邊種滿她最愛的玉蘭花。
“這樣每年春天,花開了,就像媽媽還在陪你。”
可現在,他們連一方淨土都不肯給她。
我閉上眼,左耳裏是一片永恒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