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我就聯係了搬家公司。
蔣青青以為我在強撐,在等某個情緒崩潰的瞬間,好撲倒她腳下哭著挽回。
我太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床墊了,這一晚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整個人看著容光煥發的。
下樓時,蔣青青破天荒的在家,我朝她點點頭,徑直走向廚房給自己倒杯水。
“真要搬?”
我剛咽下一口水,還未回應,門鈴卻突兀地響了。
張姨去開門,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顧琛的身影幾乎是衝了進來。
他眼眶微紅,精心打理的頭發也有些淩亂,臉上帶著激動與委屈。
目光直接鎖定了蔣青青,又飛快地掃過我,帶著明顯的敵意。
“青青!我聽說沈先生今天就要搬走?你怎麼沒告訴我?”
“你們是不是......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處理清楚?”
蔣青青眉頭蹙起,站起身。
“阿琛,你怎麼來了?這裏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
顧琛的聲調拔高,帶著怒意。
“那你昨晚為什麼心不在焉?為什麼看著那套紫砂壺出神?”
“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他還要用搬走來逼你什麼?”
他猛地指向我,眼神銳利如刀。
我放下水杯,有些意外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爭執,心裏隻覺得荒唐。
蔣青青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帶著警告。
“阿琛,注意你的言辭。這是我和沈言之間的事。”
“你們之間?”
顧琛像是被這個詞刺痛了,聲音發顫。
“那我又算什麼?我等了這麼多年。”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了,可你......你連他搬走都不讓我知道。”
“你是不是根本沒想好?”
眼看氣氛越來越僵,蔣青青下顎線緊繃,顯然動了怒。
我輕輕歎了口氣,走了過去。
“顧先生,你冷靜一點。”
我的聲音平和,甚至帶著一點安撫的意味。
我轉向蔣青青,語氣堪稱誠懇。
“青青,顧先生情緒激動也是情理之中。”
“他畢竟等了你這麼多年,男人青春有限,心裏難免不安。”
“你好好跟他說,別發脾氣。”
兩人俱是一愣。
顧琛的怒意噎住了,睜大眼睛看我。
仿佛不明白我為何在幫他說話。
蔣青青則凝視著我,眼神複雜難辨,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我繼續對蔣青青說道,語氣平和得像在勸解一對普通朋友。
“你們走到今天不容易,別為這點小事傷了感情。”
“我搬走對大家都好,顧先生也不用再懸著心。”
我甚至還對顧琛安撫性地笑了笑。
“你放心,我和青青該分割的都已經談妥,沒有任何私下牽扯。”
“以後,她就是陪你一個人的了。”
顧琛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卻在我過於坦然甚至帶著祝福的態度麵前,什麼也說不出來。
隻剩滿臉的茫然和未平的怒意。
蔣青青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我的每一句勸和,在她聽來都像是最徹底的撇清和諷刺。
她想看到的糾纏、痛苦、乃至怨恨,一樣都沒有。
我隻像一個急於促成好事、撇清自己的局外人。
“沈言!”
她聲音低沉,含著怒意。
“搬家公司的人應該快到了。”
我仿佛沒聽出她的怒意,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禮貌而疏離地對兩人點點頭。
“你們慢慢聊。我的東西不多,收拾起來很快,不會打擾太久。”
說完,我不再理會神色各異的兩人,轉身走向書房。
去取那幅屬於我自己的水墨畫。
將那幅描繪著老家庭院一角的畫抱在懷裏時,我感到一種奇異的踏實。
客廳裏隱約又傳來壓低的爭執聲,模糊不清。
我輕輕帶上了書房的門,將那一片混亂隔絕在外。
窗明幾淨,陽光正好。
我抱著我的畫,心裏一片平靜。
他們的悲歡離合,從此真的與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