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福順將柳氏請出東宮後,寢殿內隻餘我與蕭玦兩人。
“蕭景曜昨夜,秘密會見了北狄密使。”
“你父親鎮守的北境,要出事了。”
前世記憶驟然翻湧——
父親被調度失誤的罪名申飭,兵權被削,而蕭景曜卻因“督軍有功”步步高升。
原來這一切,從此時就已開始布局。
“殿下告訴我這些......”
“交易。”蕭玦打斷我,遞來一個眼神,你父親身邊,有個姓周的副將,需格外留意。”
我心頭一凜。
“多謝殿下提點。”
我鄭重道謝,立刻走到書案前,用藥王穀的特殊藥水寫下密信,將蕭景曜勾結北狄、軍中可能有奸細的警示傳給父親。
蕭玦又遞來一張紙條:“這是當年伺候你母親的嬤嬤下落。你繼母的手,伸得比想象中長。”
我接過紙條攥緊。
母親當年“急病而亡”的疑點,終於有了線索。
“你既已入局,”蕭玦閉目,掩去疲憊,“動作要快。”
三日後,我以“為太子殿下祈福”為由,獲準出宮前往京郊白雲觀。
馬車在山道停下,我獨自走進觀後竹林。
一個青衣婦人早已等候,正是母親在藥王穀的舊部,林姑姑。
“小姐,”
她將一隻密封的玉盒交給我,眼神憂慮。
“龍血草雖已尋到,但殿下所中之毒,恐怕不止蝕骨散一種。”
“老奴近日探查,發現東宮膳食中偶有碎心蘭的痕跡,此物單用無害,但與蝕骨散相遇,會加劇毒性,侵蝕心脈。”
我心中一沉。
“林姑姑,繼續查,我要知道東宮裏是誰在動手腳,留下證據。”
“是。”
回宮途中,馬車被另一輛華蓋馬車攔下。
車簾掀起,露出謝玉柔妝容精致的臉。
她扶著丫鬟的手款款下車,頭上的紅寶石頭麵在日光下刺眼奪目。
“姐姐真是賢惠,剛嫁入東宮就急著為太子祈福。”
她掩唇輕笑,眼底卻滿是惡意。
“不過妹妹勸姐姐,與其求神拜佛,不如想想後路。”
她湊近一步,壓低聲音:“三殿下已得到確鑿證據,父親在北境貽誤軍機、私通北狄的奏章,明日就會呈到禦前。到時父親獲罪,姐姐這太子妃的位置,還坐得穩嗎?”
“至於姐姐那殘廢夫君,聽說昨日又吐血了?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吧?”
我靜靜看著她得意的嘴臉,忽然笑了:
“私通敵國是誅九族的大罪。妹妹既已嫁入皇室,便是皇家人。若父親當真獲罪,妹妹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三皇子......又會保你到幾時?”
她臉色驟變,強撐道:“你胡說什麼!三殿下待我......”
“情深義重?”
我打斷她:“那妹妹可要抓緊了。畢竟,能背叛一次的人,就能背叛第二次。”
不再看她青白交加的臉色,我轉身上了馬車。
第二日,京中流言四起。
“聽說了嗎?鎮國侯通敵!”
“怪不得北境連吃敗仗......”
“太子妃不就是鎮國侯嫡女?她怎麼配......”
朝堂上,蕭景曜果然呈上密報,言辭懇切,痛心疾首,直指鎮國侯有罪。
皇帝震怒,當庭下令徹查,鎮國侯兵權暫被收回。
消息傳入東宮時,我正在為蕭玦施針。
他今日氣色極差,唇色發紫,額上冷汗涔涔。
我凝神下針,試圖疏導他體內亂竄的毒氣。
“外間的傳聞,你聽到了。”他忽然開口,聲音虛弱卻清醒。
“嗯。”我手下不停。
“你父親此番,凶多吉少。蕭景曜既已出手,就不會留餘地。”
最後一針落下,我正要收針,蕭玦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隨即“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殿下!”我心頭一緊,急忙扶住他。
指尖搭上他脈搏,臉色瞬間變了。
脈象混亂狂暴,比之前凶險數倍!
“福順!”
我厲聲喚道,正要吩咐封鎖東宮徹查下毒之人,殿外卻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的刺耳聲響。
“砰!”
寢殿大門被粗暴撞開,一隊全副武裝的禁軍魚貫而入,為首的正是蕭景曜!
他一身玄甲,手握佩劍,目光掃過地上那攤黑血,又看向床上氣息奄奄的蕭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奉父皇口諭!”
“太子蕭玦勾結鎮國侯,私通北狄,意圖謀逆!現證據確鑿,東宮上下,一律羈押候審!”
他目光轉向我,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至於太子妃謝氏——涉嫌毒害儲君,即刻拿下,押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