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克行鐵青著臉，一腳踹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剛坐進車裏手機就響了，卻是個陌生號碼：

“您好，請問是陳淩的家屬嗎？”

陳克行皺眉，按照以往，他一定會立刻冷冰冰地反駁“不是”，然後直接掛斷，甚至懶得再多問一句。

可今天，不知道是剛才在那舊房子裏觸動了哪根神經。

他竟然頓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應了一聲：

“......我是。什麼事？”

電話那邊，對方的聲音平穩無波：

“我這裏是西山殯儀館。陳淩小朋友的骨灰已經在這裏存放近一個月，請問您什麼時候來領取一下？”

陳克行目露疑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驟然收緊：

“......你說什麼？什麼骨灰？”

“是這樣的，陳淩小朋友自去世後骨灰存放至今，一直無人前來辦理後續手續。”

“我們查閱了他的信息，目前隻有這一個號碼可以打通。”

“你胡說什麼！”陳克行聞言聲音猛地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哪個騙子派你來的？沈詩允呢？她怎麼可能讓......”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幾下。

屏幕亮起，是李秘書發來的消息。

第一條，“陳總，關於陳淩的下落查到了”。

第二條：“很遺憾......資料顯示，她於一個月前因車禍去世”。

文字冰冷地定格在屏幕上。

陳克行的呼吸驟然停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還在例行公事地確認：

“先生？您還在聽嗎？如果需要的話......”

“地址。”陳克行猛地打斷她，“把地址發給我！現在！”

他甚至沒等對方回複，就一把扔開手機，猛地發動了車子。

引擎發出刺耳的轟鳴，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一路上，他開得近乎瘋狂，連闖了幾個紅燈，好幾次險些擦撞到旁邊的車。

我飄在副駕駛座上，看著他緊抿著唇，眼神發直，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終於知道了女兒的死訊，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陳克行到殯儀館後，一把抓住前台的工作人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陳淩......我找陳淩！她的骨灰呢！”

工作人員被他嚇了一跳，核對信息後，帶著他走向一排冰冷的寄存格。

一個小小的、樸素的格子被打開，裏麵放著一個同樣小小的骨灰盒。

上麵貼著一張黑白的照片——

正是我的女兒，陳淩。

她笑得眼睛彎彎，和我在時一模一樣。

陳克行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指尖顫抖著幾乎不敢碰那個盒子。

“為什麼......為什麼他媽媽......一直沒來接他？”

他喃喃自語，像是問別人，又像是問自己。

工作人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您不知道嗎？陳淩女士的母親，沈詩允女士，去世得更早。”

“在我們這裏的記錄顯示，她是在陳淩小朋友之前離世的。理論上，她無法來辦理手續。”

如果說女兒去世的消息讓他震驚。

那聽到工作人員剛才的話，直接讓陳克行呆愣在原地：

“你......你說什麼？不可能，不可能！”

他猛地抬頭，眼睛裏布滿血絲：

“她怎麼可能死得更早！她明明——”

陳克行的反駁再次被口袋裏手機的震動打斷。

他像是預感到了什麼，機械地、緩慢地掏出手機。

屏幕上，李秘書的最新消息清晰無比：

“陳總，經多方核實確認，沈詩允女士的確已於五年前去世。”

“死亡原因是虐待致死，具體原因我還在跟警方那邊對接。”

“嗡”的一聲。

陳克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手指一鬆，手機“啪”地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愣愣地看著那個小小的骨灰盒，又緩緩抬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前方，瞳孔一點點放大，失去了焦點。

突然，整個身體開始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