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灼熱的目光不斷落在我身上,我全都視若不見。
拍賣師最後一次詢問:“有人願意出價三十萬拍下這幅畫作嗎?”
無人應聲。
木槌重重落下,宣布我的畫作流拍。
這也是整場拍賣會,唯一一件流拍的拍品。
拍賣會結束,我懶得再看賀錦山和張可可你儂我儂,先行離場。
剛走到台階旁,一股強大的拉力將我向後拽。
我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便看到賀錦山慍怒的臉。
“黎西西,我沒拍下你的畫,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我搖搖頭:“而且你不是解釋過了,是因為公司財務困難嗎?”
“你變了,你以前......”
賀錦山的眼神落在我的助聽器上,忽然頓住。
他欲言又止:“你的耳朵上是......”
這麼多天了,他才注意到我的助聽器。
賀錦山還沒問出後半句話,便被張可可的尖叫聲打斷。
“救命!”
張可可從台階上滑下,滾落時拽住了我的裙擺。
我被她的慣性帶著,一起跌落下樓梯。
快速的運動讓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我隱隱看見賀錦山匆匆撲來。
“你沒事吧?”
我費力地睜開眼,聽見張可可的嬌哼。
“我好疼......錦山,我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
賀錦山溫柔地安慰:“不會的,我們的孩子好好的......”
我艱難地苦笑。
那句“你沒事吧”,果然不是對我說的。
車禍過後我的身體本就虛弱,又從樓梯上摔下,我現在說句話都費勁。
“張小姐,你可以從我的身上下來了嗎?”
滾落的過程中,張可可抓著我,把我墊在她的身下。
我幾乎承擔了所有的撞擊,現在尾椎骨痛得要命。
賀錦山小心地攙扶起張可可,為她拍去身上的灰。
他低頭拍灰時,看見還癱倒在地上的我。
眼神碰撞的一瞬間,賀錦山的表情有些尷尬。
他大概想起來,剛才他一時心急口不擇言,承認了自己和張可可有了孩子的事。
“西西,你......”
張可可敏銳地察覺到賀錦山停下的動作,當即捂著肚子喊疼。
“錦山,我的肚子好疼......能不能陪我去醫院......”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不想他出現什麼意外......”
賀錦山眼裏閃過一絲掙紮,猶豫不決地望著我。
我虛弱地笑笑:“你去吧。你拋下我陪她的次數還少嗎?”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碰到賀錦山的逆鱗,他的臉一下子陰沉。
他的嘴唇緊抿,黑著臉攬住張可可。
靠在賀錦山懷裏,張可可朝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經過我身邊時,賀錦山低頭瞥了我一眼。
“不過是輕輕摔一下,就躺在地上不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多重的傷。”
賀錦山的聲音不輕,周圍的人都能聽到。
我努力無視著幸災樂禍的目光,嘗試著站起。
但是眼前一黑,又癱倒回地上。
賀錦山的語氣嫌惡:“帶你出來,真是丟賀家的臉。”
我掙紮著,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賀錦山早已帶著張可可離開。
我自嘲地笑笑。
平日裏張可可有點小磕小碰,他都緊張得不行。
更別提現在她還懷著孕。
我拖曳著步子,費力地撥開看熱鬧的人群,一瘸一拐地走出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