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大爺家的親戚還沒散盡,他家兒媳婦拉著我笑:“妹子,湊個數唄?三缺一,打兩圈就散,不耽誤你回家做飯。”
我下意識擺手:“不了不了,我家小子離不得人。”
話音剛落,丫丫就從旁邊湊過來,仰著小臉笑盈盈的:“阿姨,你去玩呀,我看著弟弟,帶他在院子玩,保證不叫他亂跑。”
周圍幫忙的嬸子們也跟著起哄:“哎呀,丫丫這麼懂事,有她幫你看孩子,你還有啥不放心的?”
我看著丫丫澄澈的眼睛,又低頭看了看兒子,他正好奇地盯著院子裏的小雞,似乎也願意跟姐姐玩。
猶豫了片刻,我終究還是點了頭。
麻將桌鋪開,骰子擲得叮當響,牌張起落,喧囂聲漸漸蓋過了院子裏孩子們的嬉笑聲,右眼皮一陣劇烈跳動,我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你們先玩,我去趟廁所。”
剛拐過牆角,眼前的一幕就讓我渾身血液凍結——
石階上,丫丫正抱著我兒子坐在那兒,明明是大晴天,陽光正好,她卻半邊臉沉在暗處,嘴角沒有一絲笑意,眼神陰狠得嚇人,跟那天在狗窩旁看到的一模一樣!
而她手裏,正抓著一床厚厚的小被子,死死往我兒子臉上捂!
“丫丫!你幹什麼!” 我瘋了似的衝過去,一把推開她,將兒子搶過來抱在懷裏。
丫丫被我推得坐在地上,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阿姨,我、我隻是想給弟弟蓋被子呀,我怕他著涼......”
“你胡說!”我氣得渾身發抖:“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就是想捂死他!”
這時,打麻將的幾個人也跟著過來了:“妹子,你是不是看錯了?丫丫那麼疼弟弟,怎麼會做這種事?”
“就是啊,小孩子蓋被子沒輕重,可能是你太緊張了。”
我看著丫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再看看周圍人質疑的眼神,心裏清楚,再說下去也沒人會信。
於是我咬了咬牙,抱著兒子轉身就往家走,心裏也已經下定了決心:必須遠離丫丫,不能再讓她靠近兒子半步!
第二天一早,丫丫照舊早早起來,幫我添柴做飯,盛飯時還特意給我兒子碗裏多夾了塊臘.肉,說話做事跟往常沒兩樣,仿佛昨天的事從未發生過。
可我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遞過來的東西我總要先檢查一遍,她跟兒子說話,我也得守在旁邊,直到送她出門上學,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我那顆懸著的心才能稍稍放下。
那幾天,我度秒如年,每天都在煎熬中等待老周回來。
終於,半個月後,村口傳來了三輪摩托車的聲音,我幾乎是跑著迎了出去。
晚上,等孩子們都睡了,我把丫丫這些反常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最後紅著眼眶:“老周,你得和丫丫好好談談,要是她真對我有什麼意見,我們離婚都行,我絕對不能讓她害我兒子!”
老周聽完,臉色鐵青,轉身就衝進丫丫的房間。
我還沒來得及跟進去,就聽見 “啪” 的一聲脆響,老周一巴掌扇在了丫丫臉上。
“你這個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穿,叫你不聽話!” 老周氣得發抖,揚手還要打。
我急忙衝過去拉住他:“老周,我不是讓你打她,我是讓你跟她好好說!”
丫丫半邊臉瞬間紅腫,嘴角滲出血絲,她慢慢抬起頭,神情完全不像個幾歲的孩子,反而像積怨已久的仇人,聲音也平靜地可怕:“打吧,打死我你們就幸福了。”
老周揚起的手猛地頓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站在旁邊,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總覺得詭異。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可沒多久,村裏就漸漸有了閑話,鄰居嬸子們聚在一起時,總說我是個狠心的潑婦,虐待繼女,心術不正。
我心裏又酸又澀,她們哪知道,我對丫丫從來都是掏心掏肺地好。
每次買糖和零嘴,都是多的給丫丫,少的才給我兒子,剛入冬時,她的棉襖破了,我拆了自己陪嫁的棉被給她縫了件新的,怕她功課跟不上,我熬夜給她抄題講解。
好在老周是知道我的苦楚的。
這些日子他沒在外出收糧,而是陪在我身邊。
丫丫也像變了個人,也不再主動靠近我和兒子,變得獨來獨往。
直到有一天,老周神秘兮兮地道,“丫丫怕是被不幹淨的東西上身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什麼意思?”
老周皺著眉,“隔壁村有個懂行的師傅,我明天就把他請來,給丫丫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