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許念,你這招玩不膩嗎?每次我一說你,你就拿離婚威脅我。」
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滿是輕蔑:「你以為你離開我能活嗎?你忘了你那條命是誰救的了?」
三年前,我遭遇車禍,被困在變形的車裏。
是江馳,不顧危險將我救了出來。
從那天起,我看到他頭上的數字就是「永久」。
所以我以為,他是我的命中注定,是上天賜予我的救贖。
我放下我引以為傲的一切,收斂起我所有的棱角,心甘情願地為他洗手作羹湯,做他身後那個溫柔嫻順的女人。
可我忘了,救贖我的人,也可以將我重新推入深淵。
「我沒忘。」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但我也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
我站起身,準備上樓收拾東西。
江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他不耐煩地問。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江馳不情不願地鬆開手去開門,門口站著一臉擔憂的林晚月。
她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看到我時,眼神閃了閃,隨即露出一個歉疚的微笑:「念念,你也在啊。我聽說阿馳也淋雨了,特地給他熬了薑湯。對不起啊,昨天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們吵架......」
她說著,還刻意往江馳身後躲了躲,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江馳立刻將她護在身後,冷冷地瞪著我:「許念,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別嚇著晚月。」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的表演,隻覺得無比惡心。
林晚月的頭上,也有一個倒計時。
那串數字代表著她對江馳的「喜歡」的保質期。
「29天11小時08分」。
真可笑,一個保質期隻有三十天的喜歡,打敗了我曾經的「永久」。
我沒理會他們,徑直上樓,拿出我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屬於我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當我拖著箱子下樓時,江馳和林晚月正坐在沙發上,她正小口地喂他喝湯,氣氛溫馨得仿佛他們才是主人。
江馳看到我,臉色一沉:「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我走到他麵前,將一份文件拍在茶幾上。
「簽了吧。」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刺痛了江馳的眼睛。
江馳的臉色徹底黑了。
他猛地站起來,打翻了林晚月手中的湯碗。
滾燙的薑湯灑在林晚月的手上,她「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阿馳,我的手!」
江馳卻看都沒看她一眼,死死地盯著我:「許念,你來真的?」
我點點頭:「簽了字,這棟房子,你所有的財產,我一分都不要。我隻有一個要求,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我的平靜徹底激怒了他。
他一把抓起那份協議,撕得粉碎。
「我告訴你,不可能!這婚,我不會離!」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想走?可以,除非我死!」
他頭上的倒計時,因為他劇烈的情緒波動,瘋狂地跳動著。
「09:16:22」。
隻剩下九個小時了。
我看著他暴怒的臉,心裏一片麻木。
他不是舍不得我,他隻是無法接受,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我,竟然敢主動離開他。
這觸犯了他作為上位者的尊嚴。
「江馳,」林晚月拉著他的衣角,哭得梨花帶雨,「你別跟念念吵了,都是我的錯。念念,你別怪阿馳,他隻是太在乎你了......」
「閉嘴!」我冷喝一聲。
林晚月嚇得一哆嗦,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大概是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林晚月,收起你這副惺惺作態的嘴臉。江馳在乎我?他在乎我,會為了你的貓把我丟在高速上?他在乎我,會對我三年的付出視而不見?」
「你不過是仗著他那點可憐的愧疚感,肆無忌憚地享受著本不屬於你的一切。」
「我......我沒有......」林晚月眼淚掉得更凶了,求助地看向江馳。
江馳果然立刻將她護住,衝我吼道:「許念!你瘋了!給晚月道歉!」
「道歉?」我笑了,「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我不再看他們,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江馳想來攔我,卻被林晚月拉住。
「阿馳,算了,讓念念冷靜一下吧,她現在情緒太激動了......」
我打開門,外麵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就在我踏出門口的那一刻,我聽到江馳在我身後說:
「許念,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我看到時候誰會跪著求誰!」
我腳步未停。
我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囚禁了我三年的牢籠,再也困不住我了。